《敕勒川》并不像传言中那样,是他所在的娱乐公司盛华为他争取到的,相反,俞峸池以及经纪人陈岚皆十分反对他出演这部剧。
出道一年多,在最初的光鲜亮丽过后,言阮和几个队友,每天的工作除了唱片发行就是综艺秀。各种各样的台本接到手软,台本上大多是事先设定好的台词,整个过程单调又空虚,外表如何光鲜亮丽,说到底他们只是从工厂里被千挑万选出来的一套赚钱工具罢了,他们不断在输出,却没有被注入全新的血液。
他们自己当然也认识到这一点,但是发现作为主人公的自己,却无能为力,国内每年都有那么一两个偶像团体通过层层选拔成功出道,红极一时,他们的不可替代性并不强,再加上内娱的偏势,偶像团体的发展并不长远,最终的出路都是解散后以个体发展。
俞峸池是重视他的,把最好的资源给他,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出类拔萃,而是因为他们有着那层关系,那层见不得光的关系。
可ia还未解散,俞峸池也不允许他做除了舞台与综艺之外的任何事。
时机还未到,他总这样说。
国内的粗制滥造剧很多,连许多头部项目也不能幸免,像《敕勒川》这样摒弃流量的正剧,一年有一两部也就不错了,而他抓住了这个机会,以一种似是而非的身份。
“如果我按照你的安排,永远都不可能进入像《敕勒川》这样的剧组。”
他在别人面前总是反映灵敏,头头是道的,在俞峸池面前却容易输了底气。
言阮小心地观察着男人的神色,又自顾自添了一句:“好吧,我承认,还有些运气的成分。”
虽然嘴上这样说,心里确是阳奉阴违的。在群狼环伺的情况下他一点后台也没有,能拿到那样的角色,在抽题试镜中不仅需要灵活的演技,随机应变的能力,还需要对这个角色绝对的了解,他为此熬夜恶补了很多天角色的生平文献资料。
“言阮,你太心急了。”
男人的语气笃定,又接着道:“《敕勒川》先不说,不声不响地又签约了第二部剧,推了本已经洽商好的常驻综艺,公司的损失你打算如何作清算?”
“我……我会还清的……”
“拿什么还,靠这样一部没有报酬的剧?”言阮听出了俞峸池语气中的戏谑。
他的下一部剧,剧名《隐冬》,是一部小制作的校园灵异剧,没有着名的导演,没有知名的编剧,也没有钱去请当红的各色明星,虽然并不是俞峸池所说的“白演”,但片酬少得确实可以忽略不计,只有片方选中的男主角是有些知名度的新晋演员,光是请这一个人,恐怕就耗掉了剧组大量经费。
俞峸池知道,他只是想用这两部剧做一个跳板,获得“演员”的身份。
“你以前很相信我的,这次就不能再信一回吗?”
俞峸池看到了他眼中的倔强,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言阮自打上车时,便好像知道自己做错事一样,坐得离他远远的,一点也没有往日的亲近与放肆。
“过来。”
男人用眼神示意了他。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此时获得了准许,言阮挪了挪位置,让自己靠近他,可显然俞峸池想让他靠得更近些,于是他直接坐在了俞峸池的腿上。
车上的空气顿时粘稠了几分。
“说了这么多,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决定,现在挺得意?你的经纪人夸你走得比预想的顺利很多。”
言阮不是专业演员,他对剧本没有那么多一针见血的看法,不过他请教了公司的一位前辈,对方很负责任地说剧本的质量是可以保证的。话虽如此,言阮也知道其中利害,有的影视作品即使剧本好,但其他方面,比如拍摄、导演、制作等等,这些都是不可控的,特别是没有经验的团队,有时候连影视节奏都把控不好,很容易打烂一手好牌。
言阮:“这是一场赌注,我知道。”
俞峸池看着他的眼神,说着将他搂得更近了些,狎昵地摸着他的嘴唇,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男人指上的薄茧滞涩地磨着他。
“嗯,你明白就好。”俞峸池和他对视,眼神里没有嘲笑,没有揶揄。
言阮心里一动,他不是傻子,难道俞峸池跟他说了这么多话,或许只是在试探他,其实他心里已经默许了……
但是接着男人话锋又一转。
“原先签约的那档综艺,还是得参加,以飞行嘉宾的形式。”
这恐怕是双方最好的让步了,言阮点点头,这次没有再反驳。
言阮和娱乐圈的一部分“半路出家”的明星一样,本专业学的不是演艺艺术,而是艺术设计类中的雕刻。可他当初选择这条路,不过是看准了艺术行业的有利可图。说来可笑,有的人可能天生就有聚集眼球,收获粉丝的能力,他在大一期间便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网红,后来被星探找上,与当时的出道选秀节目合作,和那些专业选手们录制了一期节目。
更荒谬的是,在一次参赛选手的违纪淘汰事故后,节目组竟然临时决定让言阮顶替了他的位置,在当时可谓是颇受争议。节目组出此下策,一是为了制造噱头,二是看到言阮仅凭借他参与合作的那一期节目,就收获了不少粉丝,甚至比原比赛的选手还多,于是将计就计,将他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之后他凭借一路的好运气过关斩将,顺利出道,当然也离不了作为节目的制片导师的俞峸池,在背后的推波助澜,人生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