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庆尖昂的唢吶声,伴随着祝福的礼词刺耳响在这座安寂无声的梅宅。
“一拜天地牵红线!”
不甘心的梅逊雪努力站直身体,却被背后的两名丫鬟暴力压下脊背,逼他重重的跪地,膝盖磕出了血。
他吃痛的咬了咬牙,摇摇晃晃的抬头就看见一截保养良好的门槛,和被傍晚的霞光洒满的地砖。
“二拜高堂黄泉见!”
为图喜庆,脸颊涂着红粉的爹娘端坐高堂,眼眶含泪的看他再次下跪,痛苦的皱纹堆积在眼角眉梢。
“三拜夫妻来世与君见!”
身着婚服的新郎官被迫向高架上的冰冷牌位再次下跪,在身后道士的冰冷视线下,终于结束了成亲仪式。
“礼成,送入喜棺!”
随着话音落下,证婚人向后摆了摆手,旁边早就准备好的仆从们就拉开了屏风和红纱。
一具崭新的金丝楠木棺材在堂后明目张胆的摆着。
看罢,新郎瞬间惊恐的瞪大了眼,更加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强烈的求生意念竟让几名精壮仆从都险些压不住了。
见他在不停的挣扎中连手骨也折断了,梅母又不忍又心疼,眼泪刷的滚下,颤抖的向前伸出手,绝望的哭喊着致歉。
“儿啊,儿啊,娘对你不起啊我的儿啊呜呜呜我的儿啊!呜呜呜,我的儿命苦啊”
梅父在旁边坐立不安,眼眶通红,同样是倍受煎熬。
二老一儿隔着攘攘人群,哭的哭闹的闹,喜堂乱成了一锅粥。
一直稳坐不动,双手冷冷抱臂,身材矮瘦的道长从头到尾没说过一个字,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这幅人间惨景。
直过了快半个时辰,一名奴仆实在忍不下去了,小步凑走上前来,弯低腰身站在濒临崩溃的梅父梅母的身边。
他瞅着外面天色,小声劝道:“老爷老夫人,再迟迟不动手错过了吉时,柳家那边咱们可不好交代,还是尽早开始吧!”
在他的半提醒半催促下,梅父梅母犹豫了好久后还是含泪转身,各自从丫鬟的手里接过一把银剪刀和长针,一把软钉和锤子。
被死死押住四肢,捂住嘴巴的梅逊雪,一直挣扎到现在气力已是所剩无多,身体阵阵发软,眼冒金星的瘫坐在椅上,喘息都格外的艰难。
他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眼眶含泪的爹娘,拿着锋利的剪刀钉子,一步步,一步步缓慢而坚定的走向了自己。
剪刀是为了剪他的舌,长针是为了缝他的嘴,钉子是为了给他的四肢钉钉子。
殉葬的整个过程需由亲生父母亲自执行,血脉之中相缠的羁绊,更能压制他被迫殉葬后产生的厉气与怨恨。
银剪铰舌,金线缝唇,铜锤锤手,镇魂钉棺,每一样都是避免梅逊雪死后变成厉鬼,即便变鬼也无法报仇。
他们已是把他生前死后的事全部安排妥当。
梅傲霜像是一个身处其中的局外人,恍恍惚惚的站在旁边‘亲眼目睹’全部血腥的过程。
他听到兄长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