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郎也不想让自家独占这暴利太久,一来自家无权无势守不住,二来暴利的东西不长久,他也不想让家人因为沾了一次便宜,从此以后就总想着天上掉馅饼,想着不劳而获的事。
等这辣椒纸里包不住火的时候,周家就卖辣椒籽,按“粒”卖,一两银子一粒,附赠种植技术指导。
夜风吹来有些凉,周二郎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儿子盖住小肚子。
到了家,老太太和朱氏听说此事,自是喜不自禁,老爷子一想到自家菜园子里结的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当下就要弄个铺盖跑去守着去,被周二郎拦住。
“爹,辣椒可以吃且能卖钱,只咱们自家知道,你这兴师动众去守着一个菜园子反倒是引起人家注意,都会好奇咱家菜园子藏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若街坊邻居问你,你如何说?”
稍顿,“不说街坊邻居,若是亲戚来问,或是族长来问,你当如何应对?”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况且大隐隐于市,没有这些辣椒,我周家的日子也照样要过,这笔就当是意外之财,得知我幸,失之我命,莫要被一点银钱搞得成日紧张,日子都过不安生。”
周老爷子是这个家明面儿上的一家之主,实际上遇到大事儿做决策的还得是周二郎。
老头儿一寻思觉得儿子说得在理儿,不过还是有点儿放心不下那宝贝辣椒。
周二郎道:“弄过几只鸡到菜园子里去转移视线,再弄条狗在菜园子守着,人家只当这狗是守着咱家鸡呢,除非知道咱家辣椒秘密的人,否则外人去了注意力也只会在鸡身上,而非几颗破菜。”
“爹,二郎这法子实在好!”
周凤英一拍大腿,“俺刚才还想着说弄两条狗过去,若有人进菜园子,狗一叫,咱就能听见,可平白无故菜园子里养两条狗也是招人猜忌,咱把鸡放过去,可不正好。”
一家人商量完,都觉得这个法子妥当得很,折腾一天都累了,各自回房休息,周凤英悄悄叫住朱氏,让她到自己那屋去一趟。
朱氏不明所以,看了丈夫一眼,周二郎道:“你去吧,我先回屋儿。”
周凤英拉着朱氏往自己屋里走,“你啊,啥都听二郎的,可给他惯得。”
朱氏笑笑不说话,夫妻之事无须为外人道。
进了屋,周凤英拉朱氏坐下,转身从布包里取出一块布料来,水红色的,“弟妹你来摸摸,看滑溜不。”
“大姐,你这买的莫不是绸布?”朱氏一上手,入手光滑温凉的手感,当真让人爱不释手。
周凤英笑,“岂止是绸布,还是南州城里现下最时兴的料子呢,大户人家的娘子、小姐穿的,咱也学人家阔气一回,这块儿布料我让人量了,可做三个肚兜,边角料还能裁两个荷包出来,咱俩和兰姐儿一人一件儿,你手巧会绣,弄个花儿草地上去,好看着呢。”
说到这儿,周凤英见兰姐儿正洗脚,没注意自己这边,凑到朱氏耳边轻声道:“你穿上二郎指定喜欢。”
朱氏一下子羞红了脸,“大姐,你说得哪里话。”
周凤英咯咯笑,“不耽误你你们两口子歇着,赶紧回房吧。”
朱氏虽然心中想着二郎,哪好意思马上就走,那不坐实了大姑姐的话,坐着和周凤英又扯东扯西闲聊了一会儿,这才回了东厢房。
她心里是感激自己这个大姑姐的,能想着自己,知夫莫若妻,她上手一摸那料子就知二郎定是喜欢的。
回到屋儿,周二郎已经收拾妥当,意外地没有在书案前看书,男人穿了宽松的白色薄袍,侧卧床边,一条小腿支起,一手撑头,一本捧着书卷,朱氏莫名脸红。
窗外,黑漆漆的阴影里一个身影儿沿着墙根儿往门外走,不多会儿,又跟出来一人。
第章
周二郎漆黑的睫羽低垂下来,半遮凤眸,灯光在他侧脸勾勒出明暗,五官愈发立体深邃,身上松垮的衣襟随着侧卧的姿势滑敞开来,露出大片清瘦白皙的肌肤。
周二郎坐立有姿,显有如此散漫随意的时候,不知道为何,朱氏竟觉得夫君有些妖冶,一时间看呆了去。
周二郎撩起眼皮,眼尾的线条随之挑起一抹漂亮的弧度,声线略调侃:
“娘子看够了吗?”
朱氏大窘,脸上热气瞬间漫到了耳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跑去外屋洗漱,两人虽已成亲七八年,但月末夫妻,聚少离多,面对丈夫如此模样,朱氏怎能不害羞。
屋内,周二郎唇角儿勾起,低下头去,目光停留一会儿又把眼闭上。
中看不中用,不看也罢!
……
“大姐唤你何事?”朱氏上了床,周二郎随口问道。
“大姐在府城买了块儿绸布料子,说是给我们娘儿仨做件衣裳。”
“哦。”周二郎点点头,不用问便也能猜到这料子是穿在里面的,若非族长那样的富裕人家,普通庄户人穿绸布出去平白惹人笑话。
放下书卷,周二郎熄灭了灯,如上次那般的荒唐,来一次就差点儿要了小命,次次都来,他身体当真吃不消。
说什么以形补形,骗鬼去吧,过年期间吃了那许多猪腰子,后来都快吃吐了,半分效用也无,一分银钱一分货,若说管用,还得是正规药材,看看薛良就知道了。
凡事皆有变通之术,周二郎不是死脑筋的人,上次娘子的诸多反应让他多少领悟到一些微妙的东西,修长润白的漂亮指骨似是漫不经心滑过云娘的鼻尖,嘴唇,脖颈……
朱云娘呜咽着求饶,周二郎俯身下去,亲了亲她的额头,在她耳侧低语,“你我乃是夫妻,娘子在夫君面前无须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