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的午后热浪翻涌,蝉鸣吵得人心间也是止不住的烦躁,姜念念在廊下避阴,手中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摇晃,带来阵阵清风,虽不能驱散热意,但总归是有些凉意。
渐渐地,困意席卷而来,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了。扇子慢慢从指尖滑落,就在它即将落下的时候,原本紧闭的宫门却突然被人猛地推开。
姜念念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抬头向外看去,发现是是熟悉的人之后,便又重新倒了回去。她实在困得不行,也懒得再和这些人周旋。
自打姜念念和沈南寂搬到这倚月轩后,隔三差五地便会有皇子上门挑衅。他们大概也受到了指点,不将事情闹大,就会弄些小破坏,然后对着沈南寂出言讽刺一番。虽然造不成大的影响,可也实在扰人。
不过时间久了,姜念念和沈南寂便也懒得理会他们,任由他们在小院里捣鼓一番,觉得没趣儿了后也就自己走了。不过最让姜念念佩服的是,这些人在这么热的天不辞辛苦地前来,实在让她有些惶恐。
那边为首的人瞧见了屋檐下的姜念念,便撇下了一众下人,走到了姜念念的身边,故意清了清嗓子,似乎是想要引起姜念念的注意。可是姜念念就像是丝毫没有听见似的,仍旧闭着眼睛假寐。
那人定睛一看,当即就不再装了,直接抬脚踢了踢姜念念的椅子。
姜念念这才慢悠悠睁开眼睛,随即瞥向那人:“干嘛?”
“沈南寂呢?”沈北渝看着姜念念,也不怪罪姜念念的无礼,而是直接问起自己比较关心的问题。
“不知道。”姜念念回了一句,随即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沈北渝眼看着她再次无视了自己,倒也没再去打扰,反而还好整以暇地俯下身来,打量起了这个有些奇怪的女孩。
严格意义上,沈北渝和姜念念这具身体算是同岁,但身份上却是天壤之别。沈北渝生在皇家,从小众星捧月,习惯了众人的追捧,可是唯独眼前的这个人,却好像并不害怕他,行礼也行得乱七八糟,甚至到后来居然就那么堂而皇之地自行给自己免了礼。不过沈北渝对这些不在意,他只是好奇,沈南寂究竟是从哪里找来这么有趣的女孩。
正想着的时候,小院中突然又响起了一道声音:“四哥!你又来欺负五哥了!”
沈北渝原本挂在脸上的浅笑一僵,随即直起身来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沈宿绵,“你怎么来了?”
姜念念听到声音,也只能再次睁开眼睛,知道这午觉是睡不了了。她不禁怀疑地抬头眯眼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很刺眼,然而这些人就像感觉不到一样,一个两个都往这偏僻的倚月轩跑。
她一开始觉得,这里与冷宫大概也没什么分别,但现在的她已经彻底否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她站起身来,正要开口,就听沈宿绵又道:“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而且我要是不来,五哥又要被你欺负了。”
沈北渝快要被气笑了,“我从进倚月轩到现在都没有见到他影子,谁知道他躲在哪里不敢出来。再说,你怎么我就是来找他的……”
后面的那句话,沈北渝的声音有些低,只有离得他近些的姜念念,勉强听到了模糊的声音。
沈宿绵的确没有听清沈北渝后面说了什么,可那不妨碍她听清前面的内容,“你看,你也说了,那是你没找到,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沈北渝不知道沈南寂躲在了哪里,眼下又有沈宿绵在这里盯着他,他也不好继续呆下去。他不是害怕沈宿绵,只是沈宿绵有皇后撑腰,若是这件事被他母妃知晓,少不了一通责骂。于是沈北渝在原地站了半晌,终于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下檐廊。
这事本应就此结束,可是沈北渝在临走之前,偏偏手贱去拽了一把开得艳丽的月季花。花枝坚韧,还长着尖刺,沈北渝一时不察,当即就被扎得龇牙咧嘴。还没等他反应,就听到“噗嗤”一声笑,他循声望去,就看到沈宿绵正站在那乐得合不拢嘴。
沈北渝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立马嚷嚷着冲身后那群想笑又不敢笑的人道:“都还愣着干嘛?还不把它们全拔了!”
“不行!”姜念念立马上前阻拦,这花是她和沈南寂好不容易种下养了这么久的,绝对不能让沈北渝一句话就给拔了。
“它扎我,你还要留着它?”沈北渝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
“那它为什么只扎你不扎别人?”姜念念冷哼一声,“你要是不去碰它,不就没事了。堂堂皇子,居然把气撒在一株花身上,幼稚。”
复年
沈北渝听到姜念念的话,顿时被气笑了,再加上一旁的沈宿绵还一脸附和地狂点头,更是让他气得不轻,“我幼稚?”
“对!”这次是沈宿绵大声应道。
姜念念没忍住笑了一声,扭头一看身后的那些宫人们,似乎也在憋笑憋得辛苦。
眼看着自己被这么多人笑话,沈北渝也顾不得许多,顿时气恼地上前要去踩那花。他今天就因为这丛花丢了面子,怎么也要重新找回来。
“欸——”
姜念念刚要去拦,结果就看身侧不知何时出现一道身影,随即飞快地拦到了沈北渝的面前。
沈南寂将人拦下后便低垂着眼,不紧不慢地行礼:“四皇子殿下。”
“五哥!”沈宿绵见到沈南寂出来,顿时便忘了其他的事情,小跑着来到了沈南寂的身侧。
沈北渝盯着沈南寂看了一会,突然咧嘴笑了一下,“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