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君这样说着,一边顺手拿了一罐小俞放在床边的啤酒,喝了起来。他说:“想当年,我还是老冯的儿子,那日子过得可真难啊。实际上,哥一开始并不是混子啊。哥初中一毕业,还没育好,就跟几个同学,到市里面东部的开区上班,干了一年半载。那里的活又苦又累。我们这些从小没吃过苦的人哪里吃得消?后来都跑了。老冯和我妈都说我应该学门手艺,哥就去学厨师。结果本事没学到什么,却挨了不少骂。市里面那些北方的厨师顶会骂人,哥就这么半拉子回来了。
后来嘛,通过亲戚介绍,哥到县城一家饭店干了个小厨师。这家饭店有三个干活的,老板是厨师,老板娘管帐。在这里干活也不轻松,还拿不到什么钱。一段时间后,哥也不想来了,准备走人。后来不知怎么搞的,哥竟然喜欢上老板家的女儿,彼此来了电。
这个丫头就是陈晶。她跟我们差不多大,比哥多读了几年书。毕业后,学校推荐搞了一个工作,但她也是嫌苦,不干了,回来到家里开的饭店来小打小闹。你们猜在三个干活的小伙子之中,她为什么单单只对我来电呢?那还不是因为哥比另两个人帅的多吗?气质又好,能叫她不喜欢吗?那时候也不懂啥,就这么瞎搞搞。
女孩子嘛,在那事上一段时间内还是蛮专一的。但是,他们家两个老的不同意呀。他们说,我这人家里穷不说,还懒;懒不说,嘴巴又不甜,一天到晚一副死样子,他们看一眼就饱了。怎么能让女儿嫁给我这种人呢?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吗?再说了,让我做了他们的女婿,他们将来还要不要在这一带混?他们家虽然家也在底下农村,但好歹在城里开了这店。如让女儿掉到穷得泥坛里去了,他们岂不要被亲戚朋友嘲笑死了?
因此,他们就是拼了老命也不能让女儿跟我再粘下去了。经过考虑,他们想出了一条计策,就是用世上最恶毒的语言来羞辱哥,让哥知难而退,自动滚走。但是,哥也是个不要脸的人啊,任他们怎么骂,就是不说放弃。陈晶这个丫头,那时间也坚定地站在哥这边,与哥共同对付她的父母。
你们真不知道,她父母骂哥的话有多难听,并且越来越夸张。哥也是个血性汉子啊。后来的一次,哥走极端了。因为他们的那些话一个刚烈的人听了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拿刀杀人,要么拔剑自刎!哥不能杀他们啊,杀了他们,陈晶还能跟哥好下去吗?哥只有自裁这一条路了。
在一个大清晨,哥当着很多人的面,用刀对着自个儿的手腕对他们说:你们骂得我要崩溃了,我今天豁出去了。我现在问你们,到底愿不愿把女儿嫁给我?如还不答应,我就一刀割下去。流血五步,呈一回英雄算了。你们猜结果怎么着?他们说:割腕,你吓唬谁呀?你这个穷鬼、无赖!你割好了。
哥气不过就割了。但那刀不快,割了几下才出血。不过送到医院后却淌了不少血。嘿,还别说,这一招还真吓到他们了,他们暂时不管女儿的破事了。于是,我和陈晶可以肆无忌惮地搅在一起了。
但是没过多久,哥又感觉不对劲了。这次是陈晶对我冷淡了。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呢,她说她是后悔咱们在一起了。她说,若干天前她去参加了一个同学聚会,把她的心就搞乱了。她说,她没想到,也没过几年,她的很多同学都达了。那个以前曾经追求过她的死胖子,更是风光满面。那日,死胖子开着他的跑车带着她兜风,她觉得很爽。她问哥啥时也能买辆跑车带着她兜风?
哥都服了她了!就凭哥当时那条件还想那玩意儿?哥跟她说,跑车咱买不起,哥骑电瓶车带你兜风行不?这句话一出,哥当场就被她踹了一脚。她说,这不是找抽吗!但那时,除了找抽,哥还能干什么呢?从此她就开始挑哥的毛病了:说哥不会哄女孩开心,没什么本事,却酸得很;说哥睡觉时会梦中揍人,整个儿就是一穷鬼加虐待狂。这样的人还有救吗?咱们不分手还能做什么呢?她就把哥踢走了呗。此后,她们家帮她物色了条件好的对象。
哥从此就不好好做事了。心想,自己这么兢兢业业的一个人,到头来,却被这个小妖精侮辱得一踢糊涂。学好有什么用?哥就开始了鬼混的日子。没钱了,就偷老冯他们藏在家里的钱。为这事,我和老冯大干了三场。但是你们可能想不到,在混的过程中,哥和陈晶这个小妖精还藉断丝莲,她说暂且她也没找到合适的。这真是作孽啊!那段时间,哥在想,可能我爹妈生我本身就是个错误!”
朱雨深和小俞两人听了这番话觉得好笑,朱雨深更是觉得这真是他闻所未闻的、新人类所做的怪事。然而,现在冯君终究来了个逆转。他这种情况生了几率可以说非常小。他们俩兴致很浓,叫冯君接着说他达了以后咋样。
冯君这下兴奋了。他说:“话说这陈晶家,其实条件也并不是想象的那么好。他们一家做了几年生意,也没赚着什么钱。跟大部分人一样,他们家希望女儿能钩个金龟婿,以便在经济上支撑一把,注入资金,让他们家的生意色。但是他们的如意算盘一直都落了空。就是那个死胖子,后来对陈晶也没啥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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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哥以富家公子的身份重现江湖,他们家人眼前一亮,说原来还有这等好事,活该他们家走运。可想而知,接下来他们一家是跪求哥和陈晶恢复关系。那样子,狼狈得跟狗一样。讲起来真蛮搞笑的,一开始,在陈晶不听他们的话,硬要跟哥糗时,他们是气得吐血;后来陈晶迷途知返,要跟哥分手时,他们激动得热泪盈眶,直说他们的乖女儿是浪子回头金不换。
然而,现在又变成了这副模样!我说,这人咋就这么善变呢?他们以前说哥又穷又懒,嘴色又不甜,是个顶没出息的人。说句良心话,哥当时可能吃苦耐劳了,生活之外还能攒点钱,干活也不怕苦。哥认为自个儿是对的,这书上不是说出身穷不是错,走上社会后大干才是王道吗?哥就怎么变成顶没出息的人?到现在都弄不明白。
然而,金胡子认了哥,给了哥钱和房产。金爷就哥这么一个儿子,按照咱们这儿的规矩,他的财产以后当然全部是哥的。这么说来,哥以后啊,金钱和地位就都有了。丫头们以及丫头的父母们在找对象时,哪个不猴巴巴的看中这两样呢?
历来如此。恶心就恶心在,有的人明明猴巴巴的是冲着这两方面或其中的一方面去的,嘴巴却说不在乎这些,真是假得不成样子!这种人要是给哥遇着了,哥一定要抽了她几个耳光。
你们也知道富豪征婚的事吧,咱们市里也有一个应征的女人们的报名点。哥那天来了兴趣,跑到那报名点去看热闹。那可真是锣鼓喧天、红旗招展、鞭炮齐鸣、人山人海。去的大部分是美女,但也有一些自认为是美女的丑女。
哥在灯火阑珊处观看她们的行动。有的女子还拍着胸脯说,她来这挤破头,并不是冲着钱来的,而是冲着爱来的。这话说出来,她也不害臊?真是要找抽!不为钱,你来这折腾啥?
当然,陈晶知道哥达了后,来找哥,也说过这样的话。她当时就被哥抽了几个耳光。并且,哥一只手把她的头按在床板上,用拳头逼她说实话。一打,她就承认了——就是冲着钱来的。在这之前的现象真是搞笑:
金爷认了哥后,陈晶父母跑来说了哥一大堆的好话,说得我都要吐了。
我说,你们不是嫌我懒,嘴巴又不甜吗?他们说,那是有个性,加上酷的表现呀。
我又说,你们不是说我穷鬼一个,一看样子就够了,咒我一辈子都没出息吗?
他们说,那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啦。你那样子,那还有的说?天庭饱满,一看就有富贵相、有佛像,贵不可言啦。
陈晶也像狗一样地有事没事趴在哥面前,摇耳朵吐舌头的。
哥问她,你不是说和我没共同语言吗?
她说,哪有的事啊。就算以前有过,那也是不懂真爱的表现。两个人在一块图的是什么?心心相印不就成了。
我说,你不是说我是穷鬼,羡慕同学死胖子有车可以出去兜风吗?
她说,开跑车兜风有什么好的,一点都不环保。她不光要爱情,还要低碳的生活。她恨不能立马叫哥骑着电瓶车带她出去鬼转,那几浪漫啊!
我又说,你不是嫌我晚上虐待你,说我是虐待狂,你真受不了吗?
她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她现已悄然变成了一个被虐待狂。晚上在房中,就希望有人来折磨她。咱们俩一个虐待狂,一个被虐待狂,真是配绝了。普天之下,到哪找这么相配的一对?
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哥真服了她,以及她的家人了。哥就勉为其难,同意和她恢复关系。但哥的前提条件是,哥以后可要学老头子金爷,再到外面养一两窝。
她说,没问题!只要包她爽就行。
现在人都疯了!这真是对待不同的人,用截然不同的脸去说话。这事巧了,正好哥前后的身份完全不同,这事都让哥给撞着了。搞笑啊、滑稽啊!哥要疯了!”
说到这里,冯君的面部表情比较痛苦。这种表情,在他这个玩世不恭的人脸上是不多见的。他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目光空洞地望着操场上稀稀拉拉的行人。
朱雨深和小俞先前被他这些严肃而又搞笑的语言逗得感情剧烈地波动着。这一会儿,看到冯君这个样子,朱雨深想,他可能是回忆起了那些痛若的往事。他上去拍了一下冯君的肩膀说:“说到底,你小子的命好,总算翻了身。就你遇到的这种机遇,比起大部分的穷人来说,已经好得不成样子了。你还有什么说的。我说,如果金爷不认你,或者说压根就没有这回事,你就是老冯的儿子,那你怎么弄?还不是要面对人们那一张张龌龊的脸,慢慢熬吗?你还有什么说的。”小俞也一个劲地说是这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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