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哭得上气难接下气,李行轻拍她背,低声哄她:“站太累,回屋去好唔好?”
舒窈只顾抽泣,未讲话,李行将她轻巧抱起,舒窈大约是真伤心难过,哭成傻瓜泪人,任他动作,没有丝毫反抗,他径直推门,将她放进屋内床上。
转身去书桌抽卫生纸时,目光在一页纸上短暂停留,草草扫过,标题为“针对李行三十六条作战计划——”
他无声一哂,不动声色转身,用纸巾擦干她的泪,
一张轻薄的纸转眼便被泪水浸湿,见她哭声渐小,李行才问她出了何事,舒窈一声不吭,默默垂泪。
李行又下楼接一杯蜂蜜水,用勺子喂到她干燥发白的唇边,舒窈本不想喝,又渴得厉害,木着脸,张口抿下,一杯水就这样一勺接一勺慢慢喂她饮尽。
又拿一张纸擦去泪后,李行将她一下搂进怀里,不再问缘由,只慢慢拍着她,叫她别哭太狠。
或是他宽阔的怀抱太温暖,或是他短暂的温柔太迷醉,不知不觉间,哭累得舒窈竟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她睡得不安稳,一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摆。
李行沉默地注视着舒窈的睡颜,两行未干清泪依旧垂挂在脸颊上,她唇瓣翕动,无知无觉念出一个名字:“珍妮…”
李行抱住她的手一紧,眼下结起一层薄薄寒霜,心头却是欲火难耐。
修长骨节收拢又合上。
他未忍住,低眉俯首,极慢地吻过她面上泪痕,一个吻,似一首歌唱到最后一个音符,又轻又柔。
李行眉眼安静,岳峙渊渟,不疾不徐地吻流连在她的眼角眉梢,纵使满身欲火,却落下轻如羽毛的吻,仿佛虔诚的骑士吻上他的公主。
舒窈做一场大梦。
梦里她回到珍妮临行前,海上起了大雾,维多利亚港一片白茫茫,浪花轻拍海岸,陈珍妮站在人潮中央,在一片雾里等她。
舒窈还带着那条漂亮鲜妍的红围巾,只是这一次,她并未将围巾扔在地上,而是一步步上前,亲手将围巾给陈珍妮。
舒窈低头,生平头一回道歉,说出“对不起”三字。
生涩又惶恐。
连擡眼都是匆匆。
隔着云遮雾绕,陈珍妮微微一笑,眉目如画:“窈窈,我从未怪你。”
舒窈猛地睁眼,在李行炽烈如阳的怀抱里苏醒。
一擡眼,正对上李行锋利眉目下那双黑沉沉,写着欲壑难填的眼。
怎幺会是他…不对,她怎幺会在他怀中睡着?!
舒窈惊惶无措,一下推开他。
李行不恼反笑:“大小姐睡得可好?”
舒窈心情复杂,她是该讨厌他的,可是他方才那罕见温柔,他温热舒坦的怀抱,都令她心中矛盾不已。
他有什幺目的?为何突然间变一个人对她这幺好?
一时间,倒是哑口无声,说不出话,只冷眼盯着他。
李行拿张椅子与她面对面坐,沉声问她:“现在可以说,发生什幺了?”
舒窈摇头,生硬地吐了两字:“没事。”
这是两人相识以来,她对他最温柔和善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