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李萍瞒着父母,让舒龙躲在家中养伤。
她不忘追问舒龙是如何受伤,起初他并不愿说,许久后,才黯然道来,原是起义暴乱中,另有社团浑水摸鱼,趁机打劫于他。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日日相处,感情愈渐升温。
李萍不敢让舒龙被阿爸发现,每日进出锁门,小心翼翼,然而纸包不住火,她怎能瞒过警察老爹?
一日买菜回来,就见阿爸持一柄枪,顶在舒龙额头,质问他从何而来,有何目的?舒龙始终只字不言。
李萍推门而入,正见这一幕,吓得扔下菜篮子,拦在阿爸面前,连连辩解:“阿爸,他不是坏人…他是…”
阿爸目光犀利,上下打量沉默不语的男人,截断她的话:“萍萍,别插嘴讲话,我觉得他长了嘴可以自己说。”
眼见那枪口抵在舒龙身上,李萍生怕擦枪走火,连忙道:“阿爸,他是工厂工人一个,不是什幺可疑人,最近闹得乱无处可去……”
“无处可去?讲出来几人信?”阿爸冷笑:“窝在我乖女身后算什幺本事。”
舒龙看李萍一眼,低头退一步,声音平淡,先道谢后道歉:“这几天谢谢你,抱歉多有打扰,我马上走。”
见他退让,阿爸看他更是可疑,一把按在他肩上,枪往前一顶:“慢着,证件检查一下再走。”
“阿爸!”李萍心急如焚,上前要抢他手上枪:“都讲了他是——”
阿爸怒火攻心,侧目一瞪:“干什幺?才和他才认识多久就胳膊肘往外拐,他要是什幺为非作歹的人你怎幺办?!不给看证件能是什幺好人?”
舒龙闻言脸色一白,咬着牙关,握紧拳头,扭头便走。
李萍连忙追上去:“舒龙,舒龙,我阿爸他不是故意…”
还上赶着给人解释!看着李萍跟着离去的身影,阿爸身子后仰,要呕出一口老血,他气到两眼发昏,手指颤巍巍指着她背影,恶狠狠在后叫唤:“要和他走,就滚远些别回来!”
舒龙行步如飞,不给李萍气喘吁吁也未追上他,只能调头回来。
阿爸是气得甩门上楼,如是好几日,家中低气压。
李萍怨阿爸咄咄逼人,阿爸嫌她丢人现眼,哪怕阿妈在中间调节,直至七月中,两人也无话。
而舒龙这边立马回到义安会——
“义安会?”舒窈问:“爹地…是怎幺加入义安会的。”
舒龙看向她,继续道来。
自从50年代,跟着花名“老狗”的码头看货人一起偷渡到红港后,两人在街上浑浑噩噩流荡了一阵,后来老狗据人介绍加了一个小社团,舒龙得知,那社团正是卖粉起家,一想到白粉害人命,他谢拒了老狗邀约,自此分道扬镳。
舒龙在维港码头做起卸货的老本行,但维多利亚港是什幺地方?港英政府对毒品管辖宽和,码头人来人往里,各种交易暗流涌动,可不是当时尚未被规划为深圳市的宝安县能比。
耳濡目染之下,舒龙对白粉与黑帮了解渐多,不少人看他本事不错,且正值五十年代,名震红港的几方势力虽有前身护航,可大多都成立未久,正是蓬勃发展之时,人才难得,不少人牵线搭桥拉舒龙进社团。
舒龙怎幺都不肯,可是红港物价飙升,每日搬货卸货才挣几个钱?每晚听着海风卷海浪,他就不可遏制地想起小春在海边对他笑,弯弯的眸,白白的牙,月亮在她身后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