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被套上了锁链。
他以为自己跑到天涯海角,谁知一个停步,又落入圈套。
他们手里有他的画像,无论他跑到哪里,都可以将他再抓回去。
他始终不曾远离那片土地。
……
……
“谁把门锁了?!”
“老大别恼,是窈娘非要锁,说是怕他跑了。”
“他手脚都绑着,如何能逃?”
“我说也是呢,他孤身一人,还没有照身贴,在这西京城中寸步难行,怕是出了这个门,就要被千翎卫抓起来了。”
“算了,踹门。”
哐啷一声巨响——
有人拎着灯笼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谢昭凌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他被亮光晃了下眼,抬手遮在额头上。
睁开眼的瞬间,便有凌厉的杀意泄出。
他屈起一条腿,手腕搭在膝上,满是伤痕的背靠着潮湿腐旧的墙壁,目光冷冷刺向来人。
“哟,狼崽子警惕性挺高的啊。”刀疤男弯下腰打量他,目光扫过他的手铐脚镣,嗤笑了声,“倒是好运。”
少年仍不说话,只沉默看着他。
他来此地不过三四日,说过的话加在一起不超过二十字。便是被欺负得狠了,才堪堪冒出几声气音的闷哼。
是个能忍的真汉子,刀疤男眼底闪过一丝欣赏。
不过欣赏归欣赏,在他的地盘冒犯他的权威,便该死。学不会乖巧,学不会奉承,便该死。
“狗”要有“狗”的样子,在哪儿都一样。
浑身是刺,只会扎得自己遍体鳞伤。
“起来。”刀疤男直起腰,如视蝼蚁般轻蔑地垂眼睨他,“东家要见你。”
【6】
谢昭凌被人卸了镣铐,带到一间包厢里。刀疤男将他推进门内便走了,竟然未曾为难他。
房门关上,谢昭凌微微抬眼,环顾四周。
屋中整体构造简单,但为数不多的物件中透着股低调的奢华。
外头天光至暗,仍未到破晓时分,可这屋中灯火辉煌,分明与白日无异。
花纹繁复的香炉随意摆在角落,香气萦绕,烟气袅袅。屋中明灯璀璨,雕梁画栋,说不出的富贵繁华。
房间正中间突兀地摆着一把梨花木圈椅,扶手上雕刻着精致绝伦的花纹。而座位正对面是一扇绘着翠竹的屏风,将后面七七整理大片空间隐藏。
谢昭凌垂下眼,心里有了盘算。他没有在唯一的那把椅子上坐下,只在一旁站定,低下头。
少年安静地站在角落的样子,被屏风后的人尽数看在眼中。外面很亮,足以让里间的人看清楚他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