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裙摆与少年褐色宽松的裤腿厮守纠缠,贴在一处,难分彼此。
落在头顶的那只手,温柔地揉了揉。
半晌,小姑娘慢慢抬头。
一双杏眼含水带雾,眼睫犹有泪痕。
她含着泪珠,笑了一下,“你这是在作甚?”
谢昭凌望之便心生不忍,心脏痉挛般抽动了一下。
他低下头,茫然道:“听她们说你闷闷不乐。”
她似乎很喜欢被人摸头,会很开心,所以他就想试试看能不能让她心情好起来。
看起来毫无作用,因为她虽在笑,但眼泪仍然不断地往下落,叫人看着便心慌意乱。
“不嫌自己脏了?”
她心里有气,故意为难他。
谢昭凌脱口而出道:“我,我洗过手了。”
洗了好几遍。
不知她是否被自己弄哭,踌躇片刻,到底没移开手,在她脑袋上又揉了两下。
乔姝月愣了下,气笑了,“你还真嫌弃自己。”
“我不喜欢有皂角味的,”她猛地摆头,把他的手甩掉,“谁准你出门的,回房去。”
谢昭凌局促地收回手,失落不已,站起身,“……是。”
他慢吞吞地走出两步,不放心地回头看,正对上小姑娘专注的目光。
她眼里又尽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谢昭凌无端生出一股烦躁来,偏偏内心的火气无法宣泄。
她直勾勾地望着他,忽然问道:“还清那五十两后,你会离开吗?”
谢昭凌怔了瞬,抿起唇,静静回视。
小姑娘慢慢直起身,走到他面前,仰着他,“你存多少了?”
谢昭凌目光躲闪,“只有二两银子。”
这个月没有月银,近来还因为养伤不能出去做事,所以他存得并不算多。要不是悦泉楼那一趟,他就只有一两多点。
乔姝月一颗心往下沉。
来到乔家月余就存下二两银子,那等他痊愈,银子赚得更快,岂不是待上一年半载就要离开了?
那怎么行。
乔姝月换上一副霸道模样,较劲儿道:“你要是决定走,那钱我就不会收。”
只要她不收,他就欠着她,就不能离开。
谢昭凌沉默片刻,“你也说过,乔府拦不住我。”
所以不管她是否收钱,他都有法子留下钱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乔姝月:“……”
四目相对。
她嚣张倔强的样子再难维持。
秀眉折出伤心的形状,瞪大的杏眼中逐渐漫上一层水雾,嘴角向下弯。
谢昭凌隐约听见开始有抽泣声响起。
他惊慌失措,想要去摸她的头,又忆起才刚被她拒绝的窘迫,不知该如何是好,手僵停在空中,进退两难。
“月姑娘,我——”
他后悔方才的出言不逊,低下头,就要跪下请罪。
小姑娘眼圈含着热泪,强忍着没让泪滴掉下来,一把搀住他的手臂,不让他作践自己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