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帝王百战百胜,最后一仗虽惊险,可无人有怨言。
大军凯旋的队伍走得慢,谢昭凌只带了一支精锐,日夜不停,先行快马回京。
回京时,距离六月初六还有半月。
那日晨起时,乔姝月颓靡了月余的精神忽然好起来。
她终于又有力气拿起笔。
“陛下几日没来信了?”
大宫女谨慎地回:“八日。”
乔姝月神色如常,点点头。
她铺开一页新纸,缓缓落笔。大宫女瞥到“遗书”二字,脸色刷白,噗通跪倒在地。
“我若不在,回信照旧,莫要显露端倪。等陛下回来,再将此信给他。”
至正午,乔姝月再度病倒,而后再未起身。
黄昏之时,天色骤黑,忽降大雨。
一道惊雷乍响——
“陛下!”
“陛下回来了——”
寝殿内外,跪满了宫人,人人神色凝重悲痛。
谢昭凌踉踉跄跄冲进殿中。
只见张太医跪在榻前,大宫女在他身边,正悄悄地抹眼泪。
墨色披风还裹着塞外的风沙,混在雨水里,顺着衣袍往下,落在名贵的羊绒地毯上。
遥远天际忽现数条刺目的光鞭,震耳的雷声随之砸向心头。
乔姝月只觉得浑身都痛,五脏六腑破裂一般。她已说不出话,看不清人。
隐约察觉到什么,她心底忽生一阵巨恸。
偏过头去,一道闪光恰好映照在来人的银色铠甲上,亮得刺目。
她感觉到自己被人扶起,小心翼翼,揽在怀中。
有人握住她无力抬起的手。
听那人声音颤抖:“这是怎么了……”
那个身影模糊,可她再熟悉不过。
熟知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他的温度。
终是将他等回来了。
可她却无法再回答。
一抹笑从乔姝月唇边绽放,眼底一道亮光一闪而过。
而后,终归一片死寂的黑。
“阿月?”
“……”
“阿月……”
“是睡着了吗?”
张太医语气晦涩:“陛下,微臣无能,乔美人她——”
谢昭凌用脸贴着她的脸颊,语气轻柔:“她定是太累,你们莫要再吵,都下去吧,阿月需要静养。”
“陛下——”大宫女终于痛哭出声,头磕在地上,“白日美人似有所感,写下一封遗书,是给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