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姨一上来就说:我上有老下有小,脱不开身,身体也不好,没办法陪的。”
小舅妈也跟着说:“我们小孩都在读书,你们果果工作了,没心事了。”
“不陪就凑钱找护工吧。”叶妈说。
两家又不响。
叶妈接着说:“价格我问来了,大家凑一凑。”
小舅妈直接拒绝:“妈有退休工资,干嘛不用!爸过世的时候,房子那一半都给她,我们几个都没要,现在干嘛要我们出钱?她这点退休工资么用用光呀!”
这说的是另一件事,一楼叶果后来住的小房子,外婆生前住着。
在叶果外公过世后,这套房子的一半法定由外婆和子女共同继承,但小阿姨和小舅就说把房子卖了,给外婆找养老院。外婆不去,家里就吵翻天。
叶果家那时候住得远,找了居委会调解,又找到小舅单位领导,最后几个子女签了放弃继承权的协议,才把另一半房子过给外婆,平息了这件事。
但就此外婆和小阿姨、小舅就此有了心结,他们只过节问候一下,平时几乎不来往。
外婆也犟,坚持一个人住。
叶妈看到老人家只吃泡饭酱瓜,怕她营养不良,就和叶爸商量搬到附近好照顾。恰巧那时二楼有套小两室置换,叶果家就贴钱搬来了。
搬来之后,小阿姨和小舅探望的次数反倒多了些。
外婆说:“我这包袱丢给你了啊,他们来做好人了。”
如今这两家,又不约而同拒绝分摊护工的钱。
“阿姐你开销小,一个女儿,我们两家儿子,娶老婆开销大,对吧二姐。”小舅妈说。
小阿姨不做声。
这话把一出,叶妈就没留他们吃饭,大家不欢而散。
一对一护工比叶爸的工资还高,叶妈本想说干脆三家一起,现在只得他们一家人张罗。
“我来吧,之前常熬夜,习惯了。”叶果心疼爸妈。
“你还要上班。”叶妈也心疼她。
“我有午休时间的。”叶果说。
那段时间,叶果白天去教室,晚上去医院,在病房浴室洗头洗澡洗衣服,外婆起夜就扶她去,特别的事就叫护士,不只看护外婆,旁边几个病床也帮忙留意。三周过去了,再年轻也受不了。
外婆看了难过,说:“果果啊,你脸色蜡黄。”
叶果笑着说:“不是的外婆,我香蕉吃多了。”
她虽然笑,但有时真的会感觉头晕想吐,除了家里累,教室的事也令她烦心。
因为频繁更换老师,郁荆生和学生互有怨气,他在教室里训斥学生,群里也是一样。
叶果不和他争论,私下给学生发信息,鼓励他们。一些学生表示不想上课了,叶果请他们一定坚持,打了很多电话安抚。
外婆在第四周出院,小阿姨和小舅没出现,只在群里叮嘱叶妈把老娘照顾好。他们一个月只来过一次,五分钟就走。
外婆出院的晚上,把叶果一家三口叫到一楼。
“我要把这套房子过给果果。”外婆说。
叶妈惊到,说:“妈!这样我和二妹他们要闹矛盾的。”
“我人没了,你们也要闹矛盾的。你妹会觉得这房子是她的,因为我从小亏待她。你小弟媳也会说这房子是他们的,因为生了叶家孙子。啧,我儿子的福都没享到,还享孙子的啊!”
“妈,过一段时间再说。”叶妈说。
“不过了,尽快办……宝菱啊,当年我不同意你和老果,现在觉得还是你们贴心,把果果养得孝顺,我享到福了。”
叶爸也有点难过,说:“妈,过去的事不要讲,养好身体。”
“好不了,老太婆说走就走。”外婆的病气还在脸上,因为激动,当夜脸色也不对了,吓得叶妈赶紧让她立刻睡觉。
回到二楼家里,叶妈和叶爸觉得不妥,但后来叶妈先想明白:“他们比我们条件好,房子好几套,还不肯给老人出钱。我们对老人照顾得多,妈妈愿意给果果,那就给果果,让他们骂我好了。”
之后,他们就预约了赠与和遗嘱公证,去房产交易所提交所有权变更申请,过了公示期,缴完税金,新房产本上印上了叶果的名字。
变更之后的一个月,外婆的身体变好了,还能去小区健身区锻炼,但到了梅雨季又觉得胸闷,血压控制不住。叶妈陪着她去看病,医生调整了药量,说不行再住院。
叶妈在家族群里说起这件事,小阿姨和小舅又不响。
叶妈火了,发语音说:“不是我一个人的妈!”
小舅妈也语音回复:“有病么去看呀!叫什么啦!我们又不是医生咯!”
那段时间,叶果为了外婆就去一楼打地铺,睡不着就躺在被窝里看手机,看着家族群吵架,又看郁荆生在授课群骂人。她实在受不了,发信息给郁荆生,说再这样学生就要退学了。
“我就在劝退!没天赋不要浪费时间!”郁荆生一句话回了她。
叶果再一次感受到了他的冷酷。
他当年算是省联考状元,最早的几个老师也都是状元,但他最自视甚高,最难沟通。她感觉到越来越大的分歧,一开始因为家事短暂分散注意力,现在再看他,感觉没办法和他相处下去了。
只是想到是不是要分手,心中又有些不舍。
她忍不住给原法人老吕打电话。
老吕和她关系不差,在电话里说:“叶老师,我能想得到最后还是你当法人。他就是这种人,我奉劝你一句,尽快退出……这家伙不是能合作的人,我知道你们两个的关系,但劝你尽快退出,不管是工作,还是个人问题上的。他不是要教学育人,只是享受那种感觉!他能力没问题,是人品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