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她,但讲课没有间断。
“……劳伦西克遵照了康定斯基的色彩和形式理论。后来关在这些心理技术牢房中的囚犯表示他们确实感到极端消极情绪和心理痛苦,这里情绪变成了信息——与媒介相符的信息。”
这场活动在十几分钟后结束了。
他是个受欢迎的老师,有很强的对听众的掌控感。大家上前和他讨论,大多数是年轻人,好几个有着柔顺长发的小白花一样的女孩子。
过去五年了,他还是清瘦白净,头发有点乱,戴着玳瑁眼镜,牛仔裤白衬衫,配合说话打一些无伤大雅的手势,手非常漂亮,还是像个年轻的大学讲师。
如果不认识他,叶果也会承认他非常有魅力。
他忽然提高声音:“诸位!我还有一些事,接待一位特殊的朋友,我们有空再探讨。”
大家齐齐望过来,表情好奇。有个工作人员给郁荆生拿来外套,然后送走了大家。
整个空间里只剩下他们,郁荆生走向叶果,说道:“你还是来了,我很高兴。”
他微笑起来,像是真心的。
叶果有一瞬间像回到大学,但想到他的话和作为,冷静下来。
“我拿了画就走。”
他们离开美术馆时,叶果回头看了一眼,这里的氛围非常特别,墙壁像是能阻隔时光,不是陈瑞千的东西,更像是郁荆生的作品。
他对于色彩的觉知弱,偏向于更阴郁纯粹的用色,复制叶果的的画时,简化了色彩渐进变化,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他们在美术馆门口等,过来一辆车,像是黑车,对方也像是熟识,摇下车窗问:“齐老师一起走吗?”
“她一会儿自己回来。”郁荆生说。
他们上了车,离开了这片艺术园区。这里是个小镇,一路开过去能看到农田和居民自建楼,路边还有牛在悠哉吃草。
“这儿节奏很慢,我喜欢这里,建议第一家美术馆选在这里,第二家打算在杭州或者成都,还在看地方。”郁荆生坐在前排,边说话边从后视镜看叶果。
叶果不做声。他笑笑,也不说话了。
车停在了一栋白色三层小楼前,有个铺着水泥的前院,晒着被单和装在匾筐里的干辣椒,还砌着石头桌。不像艺术家工作室,像是住家。
“我想拿了画就走。”叶果又说。
郁荆生没理她,走进了小楼,叶果只能跟着进去。
这是个客厅,看起来非常整洁,郁荆生的个人习惯不算好,但这里非常整洁,一些物品令叶果觉得这里还居住着一个女性。
“我见到你很高兴,你却很伤人。”郁荆生在餐桌边坐下,示意叶果也坐。
“不了。”
郁荆生摘下眼镜,在衬衫上擦了擦。
“我有时会想起你,因为没有好好道别。我画你的话时,会想到你坐在教室里的样子。那时候你那么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过了很久才放下你。”
叶果心中一处又被击中,难过,又忍不住憎恨起来。她很少“憎恨”什么人,因它太过强烈,令她也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