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老夫人口中是有些愚钝的人,元宝口中是个温润恭谦俊美的男子。除了这些,她便在没有别的印象了。
梁温没多问,一是怕不小心暴露什么,毕竟多说多错,二是梁老夫人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想要细说。
明月高悬,梁温带着梁老夫人赠送的棋走了。两人的院子还是有些距离的,梁温走回也废了番功夫。
关内,苏瞿白随着轮换的矿工回了临时驻扎给他们的营地,那里简陋,棚子满是划破的口子,一点都不保暖。
但那些矿工可是从大狱里提出来的,更艰辛的环境都待过,根本没什么不适应的。
他们领了稀饭和粗粮饼,大口大口的吞咽着,残渣沾到胡子和头发上,没人在意。吃完便抱团蹲在一块,也不交流。
苏瞿白躲进角落里,他三次探入矿山却从没听到这群人张过嘴,像是不会说话一样,他为了不暴露便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陈虎随他一块入的矿山,但上次来后便一直没出去,趁着开采的间隙还会留下三言两语,近两日却完全失了信。
万籁俱寂,耳边偶有风声和巡逻队伍的脚步声。苏瞿白不急,他混在矿工中闭目养神,背对着矿工,头埋在棚子角落,昏暗的灯光下半点不显眼。
从土堆石缝里掏出一把钥匙,缓慢的探向戴着镣铐的双脚,他时间计算的准,趁着巡逻队伍靠近时的脚步声遮掩,快去将镣铐打开,将镣铐用石块堆住。
脚踝处多了一圈红痕,破了皮沾上灰,与陈年的伤疤也有几分相似。
他环视一周,将视线落在被簇拥包围的壮汉身上,那个人脸上刺着罪字,眼睛还有一道从眉骨直到下颌长的刀疤。
苏瞿白知道他,陈虎先前提过矿工里面有个性子火爆的人,半月里不少闹事,还打伤了一个监工的,后来被鞭子抽老实了一些。
他捡起一块石子,缓慢移动着绕到那壮汉身后,趁人不注意将石子扔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中壮汉的脑袋。
他怒目圆睁的起身,随后揪起身后一个人,狠厉的开口:“敢打我?”
声音太过嘶哑,还带着些许口音,含糊不清的响起。
说完,直接将人扔出去,砸在一群人身上,怪异的哀嚎声四起。许是憋闷久了,这群人心里多少积攒着火气,二话没说加入战局,苏瞿白也没想到这性子能火爆到这种程度,倒是方便了他。
他趁着混乱溜走,闹剧没持续多久便被闻讯而来的士兵止住了。监工的一过来,直接上鞭子随性抽了那几个闹事的人:“我看你们精神的紧,还歇什么,干脆一块上工算了。”
说完,便让士兵带走:“把他们带回去,不想睡就接着干。”
一群人浩浩荡荡被带走,锁链拖地的声音此起彼伏,实在算不上好听。
苏瞿白已经离远了,山间林木颇多,他一路摸到看守所,这里看守的人不多,管理也松散。
看守所不大,只有几间屋子和储备粮食的地方,他一一找遍却没发现陈虎的身影。就在他想转身离开时却望见看守所堂屋的桌子上摆着一张地图,上面有的地方标注着特殊的符号苏瞿白当即便想拿走研究一番,却听到了近在咫尺的脚步声。
无奈,他只能辨认着途中方位,将大致位子记下来。
在来人之前,离开看守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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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瞿白又套好镣铐,躲到了茅厕旁边,故意露出一截身影,让巡逻的士兵抓到他。
他被人揪着头发扯起来,一路拖拽到监工面前,沙石磨破他的衣袍。
监工二话没说上来就是两鞭子,狠狠抽在苏瞿白的脊背上,两道血印透出,他颤抖着,好像害怕到了极点。
监工将鞭子扔在满是碎屑的桌子上,“让他下矿,还敢偷懒,都是一群什么东西。”
当即便有人踹了他一脚:“听不懂人话吗?让你滚下去呢。”
苏瞿白一双黑沉沉的眸子低垂着,趴跪在地上,好久才费力起身,呼吸沉重的向矿洞走去。
刚下矿,便被人狠狠一撞,苏瞿白被铁链绊倒,脑袋磕上嶙峋的石壁上,血顺着眉骨流进眼里。
苏瞿白没停留,起身抹了把脸,低头往里面走去。右手一张,写些字的纸条露出。他看完便拿沾着血的手碾成团,扔进了自己的鞋中。
接下来一连几天他都随着矿工上矿,没再外出行动。
梁温这次没等孙家来人接,而是让元宝备了马车直接去了百花楼,才到那里便撞上了孙有财。
孙有财一愣,笑着朝她迎过来:“梁明府怎么自个来了,我刚打算遣人去接您。”
梁温连帘子都没掀开,直接道:“等不起,孙家人日理万机,百忙之中还能想起我这么个人,我倒颇有些……受宠若惊。”
孙有财装傻充愣,“昨天实在是忙,供货的商家出了点状况,主君来的晚了些,便没敢打扰明府。”
梁温不接茬。
孙有财笑得依旧:“既然明府亲自来了,定不能白来,我这便为您引路。主君在孙家别院,就离这里不远。”
元宝牵着缰绳,得了梁温的令才驾车跟上去。
孙家别院偏僻,周围没多少人家。
梁温掀开一点缝隙,别院四周都是穿着常服的护卫,腰间没挂刀。
是龙潭还是虎穴,总要一探才知。
“明府,到了。”孙有财的声音响起,他站在台阶上,看着梁温下了马车。
梁温看着别院高挂的牌匾,让元宝留在原地看马。
元宝最是听话,虽然心里担心,不愿在这里守着,但梁温发话了,他还是一字未说就干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