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怕苏瞿白杀个回马枪,将人也弄死呢。
沈巍回想起苏瞿白的话,双手竟有些颤抖,暗中压下,他转身朝着内院走去。
十一人,整整十一人。
徐良从孙磊府上将人带回,五花大绑扔在苏瞿白面前。
苏瞿白对上他们凶狠的目光,恨不得拿刀将其剜掉:“这么能跑,想必身子应该不错。”
“将绳子套在他们身上,拖着走。”
苏瞿白话落,身后的人纷纷下马行动。
他冷眼看着,又看了眼沈府,策马走了。
那十一个人踉跄的跟在马后,实在是太快,他们跟不上后便倒在地上,任由马拖着走。
苏瞿白心里念着梁老夫人那事,又加快,他得赶紧赶回河东。
耽误了点时辰,要追回来。
心中越急面上越冷,身边的人都不敢触他的霉头。
幽州和河东的距离说不上远也说不上近。
这场冗沉的雪终是停了,但是天还是阴着。
天上没有云,只是透着蓝灰。
梁温依旧候在门口,追风和陈虎领命守在她身旁。
长街上有人打马而来,是常瞑河的下属,梁温见过。
他骑得急,显得有些慌乱,尤其是见到梁温等在那里,更是差点没拽住手中的缰绳。
翻身下马:“主子带人回来了。”
梁温上前两步,嘴角勾起笑,激动的有些不知所措。
但接下来一句,却让梁温直接定在原地。
“梁家遇害,府上一百三十四口人殒命,梁老夫人重伤昏迷。”
风停住了——
梁温的心也随之停住了——
切肤之痛
苦涩与血腥气久久不能消散,内室的窗子关的严,炭盆烧的旺,屋内挤作一团的人脖颈间纷纷渗出了汗。
交错的脚步,晃荡的裙摆,一盆盆血水端出。
沉寂无声蔓延着,床榻上的人面色发灰,老态的手只剩薄薄的一层皮,松缓地贴在骨上,被一双细腻白嫩的手紧紧握住。
梁温跪坐在榻下,将梁老夫人的手贴近自己的脸庞,轻轻的蹭了下。
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个动作,眷恋的汲取着往日的温度。
屋子暖烘烘的,但是她的手好凉。
大夫为梁老夫人掖好被角,缓声道:“梁县令,老夫人过会应该会醒,你陪她说说话。”
撂下这句话,他带着屋内的闲杂人等都走了。
内室瞬间空旷起来,梁温还是轻蹭着,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企图通过舔舐来获取救赎。
空气不再流通,鼻尖的摄入越发稀少,灼热的气息像是会吃人一般侵袭着她。
她有点茫然,海蚀的剧痛麻痹了她的感官。
什么都想不起来。
明亮的眸子也蒙了层雾,将那个慈祥和顺的老人模糊掉,她被罩住了,罩在这片拥挤狭窄且密不透风的小天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