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瞿白见她失神,挑了要紧的事与她说:“太子在这儿。”
梁温怔然,转头看他:“苏瞿白,太子现在是不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她这话说的很有意思,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莫过于圣上,而梁温却直言太子,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是。”苏瞿白直言。
梁温抿唇,偏冷的声音带着虚弱:“苏瞿白,我与你做个交易。”
“不做。”
梁温愕然,却死咬不放:“要做,你想要什么你来定,我给的起。”
苏瞿白看着眼前这个人,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架子,薄薄的皮贴在骨头上,明明称不上好看,但那双眼又似燃着火一般,将她整个人给点燃了。
瘦了,眼睛就更大了,薄薄的眼皮被划出红肿的一条血痕。
“不做。”苏瞿白依旧那样说。
她眉头皱起一道褶,眼角下压,显得有两分锐利:“为什么?”
“不需要做交易,你想要什么尽管拿去,你想干什么尽管去做,捅破了天我帮你顶着。”苏瞿白有些心疼她。
梁温余下的话哽在喉间,不上不下。
“那就多谢苏少卿慷慨了。”她黑色的眸似是蒙了一层雾,雾下张狂叫嚣的鬼火被压制着,不得自在。
“还是那句话,你想要什么你来定,我给的起。”梁温见苏瞿白还要开口,直接道:“苏瞿白,如今的我,不想再欠任何人了。”
“……好。”
苏瞿白问她:“你要怎么做?”
“投诚。”梁温缓缓闭上眼,再睁开,一切情绪又被压下。
苏瞿白突然知道梁温想要做什么了,孤注一掷,将饵全部抛上去,去搏一个不明的前途。
“你先出去吧,我要更衣。”梁温扶着腿,拿过旁边的拐杖杵起来。
“我去将外面两个丫鬟叫进来,她们为你备了衣裳。”苏瞿白推门而出,对着廊下的两人道:“好生伺候着。”
“是。”两人齐齐回道。
不到片刻,两个丫鬟碎步走来,一人手中端着铜盆,一人手中端着襦裙。
“娘子。”她们行礼又起身,头却未曾抬起。
梁温视线落在那套襦裙身上:“给我拿一套玄色胡服来。”
“是。”那人退下,余光偷偷看了一眼。
苏瞿白一直等在外面,见她出来又换了一套胡服进去也没说什么。
片刻,两个丫鬟推门而出,退出院子。
梁温这才出屋,站在苏瞿白身边。
河东节度使的府邸景色不错,假山与石桥撞在一起,而下一边是清湖,一边是荷花塘。
可惜,现下将要入冬,塘里只剩下些残荷枯叶。
两将比对,生机与死气由那道桥分割开了,但残荷枯叶却更抓人眼。
苏瞿白将手边的一应东西都递过去,梁温翻看了眼,皆是沈巍的罪证。
至于孙磊,不愧是狡诈奸猾的人。
孙家归根究底也只是为沈巍提供布匹,没有账目为证,谁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交易还是勾结,所以谁都不能给孙家扣下勾结幽州节度使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