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名为欲望的那种东西太过强烈,强烈到苏嘛想要忽视都难。她忍不住想胤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滋生出野心的,皇上把十二阿哥交给自己养,代表了对自己的信任,而自己居然到此刻才发现,当真是失职。
“既然你还愿意叫我一声阿扎姑,那我就多嘴在劝你一句,你汗阿玛是太皇太后一手教养出来的,他的心思绝对不是你能猜测的出的,不要妄自去揣测皇上的心思。也不要试图去挑衅太子。”太子地位之稳固绝对不会像他想的这么简单。
十二紧握的双手缓缓放下,内心也松了口气。他还以为阿扎姑要劝阻他呢,那样他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没想到阿扎姑如此好说话。
对苏嘛,十二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他记恨她的身份是个奴才,连带着他背地里也被人称呼为‘奴才养的’;一方面他又庆幸自己跟着的是她,苏嘛身份虽然是奴才,但在汗阿玛面前还有些薄面,以至于他不像七哥那样被人彻底遗忘。
见苏嘛似乎是赞同他夺嫡的,胤裪忍不住说道:“阿扎姑你放心,没有万全的把握我是不会行动的。”
“这次的事情我帮着你扫了尾,但我并不能保证一定能扫尾干净,我也只会帮你这一次,日后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苏嘛就闭上眼睛。
胤裪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只有丁点大,人是她
一口一口喂养长大的,他心里想的什么苏嘛清楚。不撞南墙他是不会回头的,若你强行让他放弃反而会激起他内心的不平,起到反效果。如此还不如让他自己去闯,等什么时候他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发现自己错了,不用别人说他自己就会回头。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皇上找上门来的时候,替胤裪求一个退路,让他至少在夺嫡失败后还能留一条命在。
胤裪并不知道苏嘛的想法,他觉得自己说服了苏嘛,高兴异常,走路都有些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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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大早石华善提着鸟笼子就开始满大街晃荡,与石文炳不同,他这个人能力有限,自从当年被皇上训斥之后彻底没了上进心,每天就知道溜猫逗狗。反正他是和硕额驸只要不犯法,想怎么生活别人也管不着他。
尤其是当他大孙女成了太子福晋,石家跟着水涨船高,他走到哪都有人主动打招呼。今日依旧如此,他提着鸟笼子吹着口哨溜达,走到拐角就见老伙计冲着他招手。
石华善有些奇怪,却还是走了过去。
老伙计拉着他左瞧右瞧,随后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说石老头你还有心情在这遛鸟呢,出大事儿了你知道不?”此人乃是爱新觉罗固泰,肃亲王豪格仅存的一个儿子。
石华善的继妻乃是豪格之女,固泰与他一样喜欢招猫斗狗,久而久之两人就熟悉了。与石华善不同,固泰是真的没什么能力
,只靠恩封得了个辅国将军。石华善到没嫌弃这个小舅子,尤其是豪格的儿子死的死,就剩这一个的时候,两人关系更是要好。
两人不管是谁听到什么八卦消息都会第一时间找对方分享。今日亦是如此,当他听到众人的讨论之声就意识到不妥,鸟笼子都没顾得上,赶紧过来找石华善。
走到额驸府却被告知石华善出门了,固泰又急匆匆去了几个两人常来的地方,终于在这个拐角把人给逮住了。
“你能有什么大事,是不是丹臻终于看不下去你游手好闲,要逼着你上进了?你要是真不行,就让你儿子去呗。咱们啊,都老了,又是儿子服其劳在正常不过。你把儿子们往前面一推,我就不信丹臻还会来找你。”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每次固泰都大呼小叫仿佛天塌下来一样,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固泰没想到这个时候老伙计还有心思开玩笑,他急的抓耳挠腮。“不是我,是你,是伯府出大事了。”说着他拉起石华善就往回走。
这次发生的事情太大,他不敢在此时说与石华善听,就怕把人气出个好歹自己无力招架。索性他把人拉到伯府,让他孙子自己去说。外面的流言真假难辨,还不如听听石老头的孙子这个当事人的说法。
石华善及时见过固泰这般,此时他也明白事情肯定不小,不然固泰不会如此。原本是固泰带着他往前走,想明白
后反而成了他拉扯着固泰前行。
他早年可是上过战场的,比固泰这个软脚虾强得多。
紧赶慢赶两人来到伯府,此时伯府门前围了一群人,仔细看居然是他的老亲家常阿岱的儿子们,为首的那个还是亲上加亲的锡伦图。
石华善乐了,“哟,这不是锡伦图嘛,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哎,我说你们怎么回事,又不是外人,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他可是记得锡伦图与他儿媳妇云安自幼关系不错,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富达礼。
若是以往锡伦图肯定会跟他笑哈哈几句,此时他却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原来是和硕额驸大人,锡伦图先给额驸见礼了。我这里来不是与你石家论亲戚的,我是为我女儿和妹妹讨回公道。”
“云安和富达礼媳妇?她们怎么啦?”云安不是跟着他儿子去福州享福去了,有什么公道需要娘家讨的?还有富达礼媳妇,他昨日还听福晋说呢,说是他大孙女有了好消息,云安又不在,府里不去人不像话,她就跟着富达礼一起入宫道贺去了。
随后他又皱起眉头,不对,昨日这俩人好像没去额驸府请安,今早也没去。虽然他并没有要求儿孙必须晨昏定省,但俩人昨日入宫,总要过去说说情况,看看太子福晋那边是否有什么需要的。
想到此处,他一手拨开锡伦图等人,对着伯府的小厮说道:“你们家世子
呢?还有二爷和世子福晋,就说老太爷来了,让他们都出来。”
小厮都快哭了,昨日世子抱着世子夫人回来的,而且二爷早就下过命令不允许把这件事告诉额驸府知道,不然就扒了他们的皮。如今老太爷亲自登门,这让他怎么说?
锡伦图无疑为难石华善,石华善年纪大了,早年在战场受过伤,这些年虽然精心调养,身体却大不如前,就说今年开春还病过一场呢。
可这件事并不是他为不为难的,石华善早晚要知道,因此他直接开口:“不用喊了,我女儿已经死了。”
一句话不止把石华善给镇住,还有小厮都跟着愣住了。
按照规矩世子福晋过世,府里要设灵堂挂白帆,丫头婆子腰上都要缠孝带,可如今也就下人穿的衣裳稍微素净了些,府里是一点白都没有。这可不像是死人的样子。
石华善面色不善的看着锡伦图,“我说锡伦图你这当阿玛的不行啊,哪有诅咒自己女儿的。”那丫头才多大,二十岁还不到呢,要死也是先轮到锡伦图啊。
一句话说的锡伦图再也憋不住,他提高音量怒道:“你以为我愿意诅咒自己女儿吗?京城都快传遍了,就是你的好孙子富达礼,是他亲手掐死了我女儿。”
石华善身形微晃,他想怒斥锡伦图胡说八道,可看着对方眼眶微红的样子,他说不出口。他抬起颤抖的手指向小厮,“说,你们世子夫人呢?
她在哪?还有富达礼和庆德两个兔崽子,让他们都出来。”
“玛法,”锡伦图等人出现在门口就有人去喊富达礼与庆德了,石华善与他们不过是前后脚的事。两人出来见到石华善只是稍微楞了一下,随后恭敬地请安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