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少谦温声询问,随即从马车里扶下一个妙龄女子。女子美若清莲、柔若白梨,哪怕在深夜之中,美目也似含着薄泪,盈光闪动。
“王爷在吗?”
她声音软绵绵的,听得人不由一酥。
有小兵忙道“在的在的,王爷正和几位将军议事呢。”
“真的?”姜云如问道,“他可好?有没有受伤?”
“好!好着呢!”
小兵腰背挺得笔直,仗着灯火朦胧,悄悄地多瞅几眼姜云如,京城第一美人果真久闻不如一见。
他愈殷勤“赤突人犯酒忌,着了王爷的道,全被拿下了,别说受伤,王爷连根头丝都没掉!”
姜云如终于破颜而笑。
姜少谦看着妹妹,无奈道“看,我便说无事吧。我早就写信告知了王爷实情,也就你操碎了心,非得没日没夜舟车劳顿赶过来证实,哥哥的话都不信了?”
姜云如低头,有些羞涩地辩解“哥哥办事稳妥,王爷妙算在心,我如何不知?就怕他待我太过情深意重,一听我被迫和亲之事,关心则乱,反误了自己,叫他在朝中为难。”
小兵道“姜小姐莫担心,王爷真的很好!已经去通报了,小的带世子和小姐去营帐,您先坐着喝口热茶,王爷片刻就来。”
“不了。”
姜云如温柔地谢绝了小兵,转而蹙着眉头,眼中饱含怜悯地问起另一人。
“那位岳姑娘,她还好么?”
她口中的岳姑娘,名叫岳浅灵,一个月前,她因诬告姜云如之父灭她满门而被下了大牢。
本是要杀头的,但恰逢赤突来使求娶姜云如。姜云如本就已与定王卫晏洵定情,姜父更是舍不得女儿受苦,等不及卫晏洵回京力挽狂澜,姜父便设法用岳浅灵代替姜云如,送到了呼祁函手中。
之所以会选中她,一来是因为岳浅灵身世平平,只是个小老百姓,二来……
那姑娘着实生了一副令人见之生爱的好颜色。
她代姜云如逃过这一劫,出于回报,姜父也愿既往不咎,留她一命。
小兵听到她的话,愣了一回,然后才道“好像……好像受了些皮外伤,卢先生在给她医治。”
姜云如柳眉蹙起,哀婉地叹了一声
“终是我害了她。”
姜少谦最不忍妹妹自责“与你无关,这是我跟爹的主意,你只是一个小女子,又能左右得了什么。”
“可她终究是为我遭了这一劫。”赤突看上的是她,她却连累了旁人。
“我该去看看她的。”
让美人伤心,真真该死!小兵正要拍着胸脯带他们去,却瞅见不远处走来一人,便大喊道“在那!卢先生在那呢!”
姜氏兄妹转头去看,果真是卫晏洵手下的医道圣手卢先生,便加快几步上前见礼。
卢先生很冷淡地避过不受。
姜小姐秀眉轻蹙“卢先生,岳姑娘还好吗?”
卢先生侧着身子,并不看他们,言简意赅“软筋散已经解了,人在休息。”
“我,能去看看吗?”姜云如咬着唇,小心问道。
卢先生看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姜小姐这是在问在下?”
姜小姐被那一眼吓到,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姜少谦皱眉“卢先生,舍妹并无他意,只是出于关怀想去探望一下,若医嘱不许,我们自然不去打扰。”
“世子爷言重了。”卢先生依旧是平平淡淡的语调,“是在下不通人情,不懂二位贵人的心思,既然已经拿别人去挡了灾,何不作恶到底?如此惺惺作态,占尽了好处却还要做些个不痛不痒的表面功夫,不让人说你半句不好,岂不叫人恶心?”
“你!”
姜少谦看脸皮薄的妹妹已经开始泫然欲泣,顿时来气,待要再与他理论,卢先生却目不斜视地走了。
“卢先生似乎很不喜欢我。”
姜云如惴惴不安。
姜少谦声音软下来“怎会?卢先生就是这么个脾气,对谁都是这样,妹妹别多想。”
姜云如点点头,轻轻叹了一气,眼见快到那岳氏女休养的营帐了,有人在身后喊道
“云儿。”
是卫晏洵。
刚刚还杀伐果断指挥战场的冷面金刚此刻像卸下了面具,看着姜云如的眼神比月色还要暖融。
姜云如转忧为喜,幼鸟归巢般扑入卫晏洵怀中。
卫晏洵不禁语气放柔“这么远你怎地过来了?冷不冷?”
“我没事,见你安好我就什么事都没了。”
话是如此,卫晏洵还是察觉了她身上的寒气,不由分说解下御寒的披风,盖到姜云如身上。
“你怎么走到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