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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敏忐忑的站在某酒店客房门口,咽了咽口水。
这是一家五星级行政酒店,走廊过道铺着柔软的纯毛地毯,即使她已来回踱步有十来分钟,脚下也没有发出半点动静,房间里的人对门外人的犹豫一无所知。
她攥紧了手中拿的大信封,内心不断复习着向蕾昨晚突击训练她的话术,最终还是鼓足勇气按下门铃。
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洪娴。
二人一同走入套房,严敏才见到她此行最重要的目标,《凤泣长安》总制片万从昊。
万从昊的父亲是做房地产起家的,到他这一代却没有延续掌管家族集团,反而把地产公司委托给职业经理人,自己退居幕后,一心一意搞娱乐产业方面的投资。
他行事作风果断,眼光毒辣,先是投了几部电影,尝到票房分账的甜头后又转战小荧幕。
《凤泣长安》是万从昊第一部占大头的电视剧投资项目,他也非常上心,开机到现在除非万不得已,否则都在象山留组监督。
所以在接到严敏的实名举报后,顾不上惊讶,立刻带亲信下属回到横店要面见严敏。
“坐。”万从昊没有多加客套,直接切入重点:“你说你手上有曲一鸣做假装私吞剧组经费的证据?”
严敏有些出乎意料。她没想到剧组的大boss对此事的重视程度,早上刚举报下午就赶到横店。
她下意识的将手中的信封递过去,说道:“是的。信封里是文字材料和录音录像,能充分证明曲一鸣在剧组欺上瞒下,利用职务侵占剧组财产的恶劣行径。”
万从昊先是把文字材料粗略扫过一片,眉头紧紧皱起,但没说话。洪娴贴心的把笔电拿过来,两个人就着耳机听着u盘里的录音。
严敏在一旁候着,紧张之余思绪不禁飘回昨晚。
深夜快零点的时候,向蕾突然提出要见面。为避免被人发现的风险,她不方便在剧组共同租赁的宾馆接待向蕾,两人约了个能通宵的私人影院。
她到达了好一会,向蕾才姗姗来迟。她摇晃着手上的文件袋,笑着说:“大半夜找个还营业的文印店,耽误了点时间,见谅。”说罢递给她,“你打开看看。”
严敏狐疑的接过,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出来。是一份三四页纸的文字材料和两个u盘。她拿起文件一目十行的看完,惊喜交加:
“这完全把曲一鸣报假账和欺骗制片的事情串起来了!”
向蕾虽然毕业后没有从事与法律相关的工作,但四年来在顶尖学府培养的法学素质可不是表面功夫。举报信虽薄薄几页纸,但简明扼要的把前因后果、查证过程和结论,录音录像的内容都列举得井井有条、逻辑语序完美衔接,甚至把曲一鸣涉嫌利用职权侵占财产的犯罪行为都一一进行释法和风险说明。
严敏感叹:“写得太清楚了,即使是外行也能看出个一二三。向蕾,你很厉害。这都是你一天之内调查出来的吗?”
“很奇怪吗?”以向蕾的速度,她还觉得稍慢了,因为还车还耽误了些时间。
真·凡尔赛严敏嘴角抽搐。
“你明天就去举报曲一鸣。他涉嫌职务侵占罪,交给公安机关去查实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但目前最重要的是,第一时间让他滚出剧组。”
向蕾靠在私人影院特制的情侣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说:
“你明天向制作组举报曲一鸣。选一个你判断与曲一鸣不会互相勾结的人,电话联系,只说发现他在私吞剧组的钱,具体的希望能够面谈,千万不要通过邮箱或者邮寄的方式把材料寄出去。”
“为什么呢?”严敏不解。
“防止节外生枝。只有这样,才会引起足够的重视。”
至此,向蕾布的局已随时准备收网,她想在程小瑜回来之前把这摊子事情处理好,回到自己的生活节奏。
“还有,如果是总制片来找你谈话,肯定会问到你一个问题,就是既然觉得曲一鸣早有蹊跷为何不及时举报之类的,千万不要为自己开脱,诚恳的说出心里话反而会达到很好的效果。”
《凤泣长安》作为年度大制作,剧组的信息在网络上铺天盖地。向蕾早前在做事前调查时,曾看到过总制片万从昊的访问。他曾说过自己的员工除了有能力外,最重要的是担当和诚实。
曲一鸣滚蛋已经是板上钉钉,那么b组接下来的拍摄由谁掌镜?严敏作为最有可能被选择的对象,是有实力去争一争的。向蕾希望她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在万从昊面前留下好印象,事业能上一层楼。
但这些考量向蕾并不打算告诉严敏。她要是提前知道还在大老板面前露相了,那可会弄巧成拙。
说完该说的,向蕾回绝了严敏提出开车送她的请求,潇洒的走了。她今天收获不菲,决定犒赏自己一顿小烧烤。
严敏开车回到家,衣服都没脱,一头栽倒在床上。她在脑内推演着应该向谁举报,举报后要面对什么,又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等来这一天,心酸和暗喜齐齐砸来,忍不住抱头痛哭了一场。
反反复复苦思冥想了好久,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再被闹钟吵醒,已经是早晨八点,是个大晴天。
初晨的阳光穿过窗子留下的一丝缝隙,恰好温暖在她的脖子上。严敏感受着这一点点温热,眼神逐渐坚定,播出了电话。
而后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万从昊铁青着脸听完录音,把耳机啪的一甩,发出刺耳的声音:“居然敢骗到我头上来。”他怒极反而平静,瞥到旁一脸震惊状的洪娴,冷哼一声:“是谁负责b组清算的?让他今天马上滚过来,看看是怎么管出个吃里爬外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