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璟舟只看了一眼,心中所有的火气又都熄了下去。
他舔了舔唇,从暴躁的老虎变成了温顺的小狗,重新做回灶台前,添了根儿柴火。
然后单手托腮,神色怔怔地看着火焰发呆。
片刻后,唇畔不自觉扬了起来,隐隐还有几分得意。
那又如何,他一抬头就能看见她。
那半死不活的玩意儿能么?恐怕今夜寒窗冷夜,吐血吐到死吧。
夜色阑珊,窗外的雨渐渐小了。
屋外房檐上低落的水滴,打着缓慢而有节奏的节拍,衬得房间里更为寂静。
宽敞清雅的房间中,一灯如豆,白衣青年身披青色长衫坐在书案前。
即便被暖黄色的光映着,依旧能看出他面上的苍白,唯独两靥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一阵湿冷的寒风吹过,烛火轻轻晃动,书上的纸翻了几页,季辞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两声。
“目前能查到的,只有这些么?”
“是。”
贺轩看了眼陈深跑去关窗的背影,从旁边案上倒了杯热水递给季辞:
“主子,夜深了,您身体虚弱,不若今日早些歇息。”
“知道了。”
季辞喝了热水,苍白的脸上终于稍微带了点儿颜色。
他又随手翻了几页,叮嘱道:
“柳家这案子,还得盯紧了查。”
他手指在书册上划了几道,“可以从这几个人入手,还有柳裕昌夫妇生前遗物,虽说
被柳家其余几房变卖了不少——”
季辞停了下来,没忍住又是一阵轻咳,他将手中咳出的血用帕子擦拭,面色平静地继续道:
“但切记其中有一样,柳夫人有个记载自创绣法的本子,让我们的人尽快找到,诗诗她……很重视。”
“是。”
贺轩神色动了动,一惯沉默寡言的男人忍不住开口劝道:
“主子,这些事我都会亲自盯着,您请放心,但您的伤实在太重,这几日还是好好歇息为好。”
“嗯。”
季辞颔首,将书册又仔细看了看,见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清楚,这才放下,“陛下那边,回禀了么?”
“回禀了。”贺轩道:
“就说您在出城路上遭遇了匪人袭击,目前匪人已经尽数剿灭,陛下准允您回来歇息,一月后再下江南。”
“好。”
“主子——”
季辞刚被陈深扶着站起身,门外管家轻敲了下门,“宫里的王公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