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视着他的脸,仔细地端详着。接着她点了点头,跌落回沙发中。罗莎莉扶着她坐下,将背靠在了靠垫上。贝拉又注视着我,试图引起我的注意。
“别胡来,”她的语气很坚持。“然后回来。”
我没有回答。今天我不准备做出任何承诺。我望向别处,然后跟着爱德华出了前门。
脑海中一个不羁的声音提醒我:把爱德华和其他的族人分开并不困难,不是吗?
他就这么走在前头,根本没有回头看看我是否在准备随时攻击他那不设防的背后。我认为他根本不需要检查,如果我决定攻击的话,他一定会知道。这就意味着我必须做出快速决定。
“我还没打算让你现在就杀了我,雅各布·布莱克。”他继续迈着快步远离屋子。“你只要再耐心等一下。”
好像我很关心你的安排似的。我低低地吼道。“耐心并不是我的擅长。”
我紧紧跟在他身后,沿着车道继续走了大约有几百码。我浑身燥热,手指也不停地颤抖着。差不多了,我已经准备好变身,等待时机的到来。
他毫无预警地停下了脚步,向后回转面对我。他的表情再次让我噤若寒蝉。
眼下我好像只是一个孩子——只是和他同在一个小镇过了一辈子的孩子。小毛孩一个。因为我似乎需要活更长的时间,体验更多的苦痛,才能理解爱德华眼中灼人的切肤之痛。
他抬起手,看似要去抹掉前额的汗水,却见手指挖扣着自己的脸,像是要把脸上那花岗岩般坚硬的皮肤给扒下来。眼窝中黑色的眸子好像在燃烧,眼神失焦,或者看着某些其实不存在的东西。他张开嘴想要尖啸,但是半天发不出声音来。
这个男人好像正在经历被碎尸万段的酷刑。
有那么一刻,我连话也说不出来。这是个残酷的现实。我见过那怪胎给这个房子带来的阴影,也在她和他的眼中见到过那怪胎带来的折磨,但是眼下的这个表情意味着结束。贝拉的棺材上被敲入了最后一颗钉子。
“这会杀了她,对不对?她要死了。”我说这些的时候意识到我的脸被泪水打湿了,像是在呼应他的痛苦。我的力量弱了下去,情绪也有些不同了,因为我仍处于震惊中。我还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现实——这一切来得太快了。他应该也经历过这样的时期。但这不一样,因为在我已经因为各种原因无数次地失去过她。但是不同的是,她从来都不曾是我的。
不同的是,这次不是我的错误造成的。
“是我的错,”爱德华低声说,他跪倒在地。崩溃、脆弱,在我面前不堪一击,是你可以想象到的最容易得手的对象。
但是我感到的确是雪一样的寒冷——体内的火焰早已荡然无存。
“没错。”他用干涩的声音呻吟说,几乎是趴在地上在忏悔。“是的,这会杀了她。”
他的无助激怒了我。我想要的是对战,而不是审判。他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哪儿去了?
“那么为什么卡莱尔不想些办法呢?”我怒吼起来。“他是个医生,对吗?把它从她体内弄走。”
他抬头看着我,用疲累的声音回答我的话。好像第十次在和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解释同一个问题。“她不允许我们这样做。”
我花了一分钟的时间去理解这句话。天哪,她还真是一如既往。当然,为了这个怪物小畜生而死。确实是贝拉会做的事情。
“你那么了解她,”他低声说。“你看到的,生长得那么迅速……我以前不知道,没有及时知道。整个回家的路上她都没怎么和我说话。我以为她在害怕,这很正常。我以为她在生我的气,让她经历这些,将她置于危险。再说一次,我从来都不曾想到她真正的想法,她下决心要去做的事。直到我的家人到机场来接我们,而她直接奔向了罗莎莉的怀抱。是罗莎莉!接着我听到了罗莎莉的思想,一直不明缘由的我才恍然大悟。你不也很快就明白了吗……”他半叹着气,半哀鸣地说到。
“就像你刚刚说的,说白了,是她不允许你。”我的语气中带着酸涩的挖苦。“你们难道以前没有注意到她就只是一个体重110磅的人类女性吗?你们这些吸血鬼怎么那么笨?打昏她或者用药物让她昏迷都可以。”
“我想的,”他低声说。“卡莱尔想要……”
什么,他们是不是太清高了呢?
“不,不是清高。但她的保镖让事情复杂化了。”
噢。他的故事之前听起来没有半点头绪,现在都串在一起了。那个金发妞儿准备干什么。
话说回来她身体里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那个选美皇后果真想要贝拉死得那么难看吗?
“也许吧,”他说。“罗莎莉可不这么认为。”
“所以先打倒那个金发的。你们这种不是可以回头还可以再拼接起来的么,对吗?把她大卸八块,然后照顾好贝拉。”
“埃美特和埃斯梅也站在她那边。埃美特绝对不会让我们……而卡莱尔也不会帮着我在这件事情上和埃斯梅作对……”他的声音渐轻,直到听不见。
“你应该把贝拉交给我。”
“是的。”
现在才说这个未免有些太迟了。在他让她怀上这个吸食生命的杂种之前,他应该考虑到这一切的。
他把自己关在自我构筑起的地狱中注视着我,我可以看得出来他也同意这一点。
“我们本来不知道的,”他的话语安静地好像呼吸声。“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在我和贝拉之前没有先例。我们怎么会知道人类可以怀上我们这类生物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