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菡微微挑眉,暗道还真是被郭贵人给说中了,五福晋这是心里不痛快了啊。
林黛玉就微微垂头,状似害羞般,“能得额娘如此疼爱是我的福气。”
这话倒也一点儿没毛病,不过是句奉承的场面话罢了,但是搁在这儿,听着却莫名有股讽刺的意味。
五福晋的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了,似笑非笑道:“九弟妹倒是生了张巧嘴儿,难怪额娘偏疼你。”
“五弟妹此言差矣。”林墨菡微微一笑,状似戏谑道:“宜额娘的那点‘小毛病’谁人不知啊?哪里是因着巧嘴儿的缘故呢,分明是宜额娘‘见色起意’嘛。”
几个妯娌顿时都忍俊不禁,唯独五福晋笑不出来。
宜妃娘娘惯是喜爱漂亮的小姑娘,林墨菡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讥讽她长得不好看所以才不讨宜妃欢心?
但凡是女人,就鲜少有不在意容貌的,五福晋当即脸子就掉了下来。
林墨菡暗自白了一眼,懒得搭理她,只跟其他几个妯娌说说笑笑,带着妹妹一一熟悉熟悉。
却谁想五福晋又不甘寂寞,半真半假的羡
慕道:“说起来咱们妯娌几个唯独四嫂的日子过得最是舒心,儿子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后院里头至今更是连个添堵的也没有,哪像我们啊,谁家不是格格侧福晋、庶子庶女一堆。”
这是想要引起公愤呢?
林墨菡实在是有些烦她,一点儿不客气的给她撅了回去,“倒是我少见多怪了,还从未见过吃醋吃到别人家去的。”
这时,太子妃也淡淡开口说道:“五弟妹今儿喝多了?话有些多。”
五福晋顿时就闭上了嘴。
其他几个妯娌看看林墨菡又看看太子妃,若有所思。
太子妃身份不同,注定是跟普通妯娌不一样的,平日里大多时候都要端着太子妃的架子,今儿能坐在九福晋的新房里头跟她们唠嗑,这会儿又明摆着偏帮四福晋,怕是太子打着主意想要拉拢四阿哥九阿哥呢?
想来倒也不是没可能,四阿哥虽说身份有些不同,但观其平日的作风,无论是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的处事风格,还是先前跟佟家撕破脸皮老死不相往来的决绝果断,都仿佛表明了他并没有那份争抢的心思,这样的情况下,太子想要试图拉拢也是人之常情。
若是拉拢成功,四阿哥背后又牵扯着九阿哥,九阿哥背后更是兄弟好几个,对于太子来说绝对是如虎添翼,反之若是拉拢不成,却也没什么损失,或许反倒能窥探到四阿哥的真实心思。
大福晋目光微微闪烁,不曾
多说什么,只拉着林黛玉聊了起来,话里话外给她指点一些皇家的生存之法,很是亲昵体贴,一派长嫂风范。
林墨菡不禁暗笑,怕是康熙也不曾想到局面会变成今天这样吧?
当初康熙硬是将四爷架起来放到棋盘上,想叫他跟大阿哥和太子去互相争斗牵制,却谁想四爷不上道儿,一脚踹翻了棋盘不跟他们玩儿,结果硬是从对手变成了争相拉拢的香饽饽。
这般操作说起来简单,但却并非所有人都能像四爷这般能够克制得住欲望、能够看得透稳得住的,毕竟目前的形势来看,太子与大阿哥两人可谓如日中天羽翼丰满,底下的阿哥们但凡有点心思的,谁能不焦虑?本就比上头两个哥哥差了许多档次,若再不抓紧发展势力,还有自个儿什么事?
康熙将四爷架上了高位,将佟家那样大的助力送到了他的面前,若是换作一般人,怕是已经忍不住蠢蠢欲动了,纵是能按捺得住欲望,也绝不会能够这般狠心决绝亲手斩断自己的羽翼。
偏四爷就是这样干了,还干得自然而然不留痕迹,因为他本身就是以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的形象出入朝堂的,“眼里不容沙子”就是所有人对他的印象,事实上也的确是他最真实的性格,是以才能做得如此自然,盖因这就是他的本性,只不过是将自己的私心掩盖在了本性之下顺水推舟而已。
深夜散场回到府中,夫
妻二人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林墨菡就将大福晋和太子妃的言行跟四爷说了,末了问道:“爷有何打算?这两边都在使劲儿呢。”
胤禛紧了紧手臂,将她往怀里带了带,轻笑道:“一切照旧,爷只效忠于皇上。”
“爷不怕别人觉得你有别的心思啊?”这左右谁也不搭理,别人会怀疑也是正常的,哪有那么多所谓的“保皇党”,朝堂上上下下就没几个是能独善其身的,多少总会有点自己的偏向。
胤禛思忖着说道:“他们两个之间的争斗由来已久,今儿你给我使个绊子,明儿我还你一下,你来我往的这些年,在他们眼里只有对方才是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在爷尚未真正做出点什么事之前,他们谁也不会主动出手来对付爷的。”
一旦谁先出手对付他,那就等同于将他推向了另一边,平衡势必会打破,是以纵然他们心有疑虑,怀疑他居心叵测也好,却谁也不敢轻易因着那点猜忌就对他出手。
林墨菡就长叹:“爷这才是真正的夹缝求生啊。”
胤禛低声笑了起来,说道:“其实如此来看,皇阿玛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三足鼎立彼此胶着,接下来就看谁更能稳得住了。”
最稳不住的应当就是太子了。
林墨菡暗道。
倒不是说太子蠢笨,事实上太子很聪明很优秀,但身处在那个位子上是真的太难了,做得太好了会被皇上忌惮,做得差强人意
又会叫人失望,更重要的是,康熙的寿命实在是太长了,也太能生儿子太会养儿子了,底下那一堆小阿哥一个接一个都长大了,入了朝堂展现出了自己的能力,也有了各自的势力,一个个对着太子虎视眈眈,这叫太子怎能不心惊怎能不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