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回来路上能不能帮我带点东西?”
霄霄立在门口,依依不舍看着白袍男人。怀英压下笑意,故意道,“原来你刚才说要为师早点回来,不是舍不得师父,是为了东西。”
少女面露哂色,连忙解释,“不是的,是真的想让师父早点回来。”
怀英不再逗她,替她理清耳边碎发,柔声问,“要饴糖还是果酪?”
霄霄立刻笑起来,“我就知道师父心胸宽广,必定不会因为这种小事介怀。”马屁拍完,眨眼问,“可不可以两个都要?”
怀英轻笑一声,手指刮她鼻子,只说,“不要乱跑。”
霄霄望着他欣长背影疑惑,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应该是答应。
霄霄越想越肯定,以师父脾性,只要没说“不可”,就是答应。
有了盼头,独守空房也少些寂寞。
她能活动后,师父每月初五便要下山一次,有时是为采买,有时是为探望家人。师父不比她石头成精,自然有亲朋好友,之前因为她离不得人才没能常常回去。霄霄心口泛甜,跑回屋内练字。早点写好自己名字,师父一定高兴。
她沉心写字,不觉日头西下,直到手腕泛酸才擡头。窗外天空已被落日烧得火红,她被晃了眼睛,眼眶酸胀似欲落泪。
师父过会该回来了。霄霄翻看自己练字成果,虽有进步,但依旧有歪斜,还不到给师父看的时候。?叹口气,收好笔墨,来到院中洗手。
如今由冬转春时分,南风拂过脸颊,微凉之中已有软意。霄霄玩心起,飞身跳上院中梧桐。脚刚踩稳,忽听下方有人惊唤,“小九?!”
她吓一跳,差点掉下去,待扶稳些才敢低头看。
院中不知何时多了个男人。
男人不像师父道骨仙风,一身窄袖黑衣又冷又戾。他正不敢置信看她,眸中沉痛叫她想躲。
霄霄第一次遇见外人,还是找上门的外人,有好奇也有防备,纵身跃下,隔着两步远问,“你是谁?”
刑苍脑中乱成一团,周围声音色彩统统消失,天地间只剩她一个。他用尽全身力气看她,甚至不敢眨眼。他怕眼前之人是幻影、是错觉,又或者他此刻在梦中。梦中也好,终于不是她鲜血淋漓模样。
他不说话,霄霄越发奇怪,凑近些问,“你怎幺不说话,你是谁,来找师父吗?”
分明是他再熟悉不过声音,刑苍心脏狂跳,半梦半醒似的问,“小九,真的是你?”
怎幺会,她明明在他面前亲手毁去自己元丹,亦瑶明明告诉他小九肉身当夜便已灰飞散尽。他不信,在青丘守了一年,确认世间再无她痕迹。
如若不是清波提醒,他几乎忘记她临死前给怀家庶子留下一句话。
她说要怀英来拿,那会不会在她肉身消散之前,当真被取走些什幺。
执念深入骨髓,几近疯魔。什幺都好,是她的东西就好。
上个月,他未下帖便擅自登门要人,怀元一不悦归不悦,碍于他身份并未发作,却是打起太极,只说儿大不由人,他也不知怀英下落。所幸还有一个怀昌,怀昌见他面色不虞,当是寻仇,立刻道出那男人平日隐居于堂庭山中,具体位置无人知晓。怀昌不是没想过跟踪,他素来忌惮怀英,唯恐丢了继任族长之位,奈何修为不如人,几次三番跟丢。提及此事,怀昌不顾家丑外扬,恨恨道此人阴险狡诈,要他务必小心。
怀元一身为一族之长,豢养精怪生子之事已是天下尽知的笑柄。素闻怀元一偏宠庶子,如今看来,嫡子确实难堪大任。
怀昌寻不到,不代表他寻不到。障眼术之于他形同无物。堂庭山东西纵贯三百里,一里一里寻,不信寻不到。
万万没想她竟也在这里。
“小九!”他伸手靠近,欲抱她入怀。霄霄忙闪躲开,“你认错人了,我叫霄霄,不是什幺小九。”
刑苍一把攥住她手腕,力气大得惊人。霄霄没来由心慌,死命挣扎,“放开我!你认错人了。”余光略过一抹白,慌乱大叫,“师父!师父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