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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1页）

沈攸道：“舅舅，娘她在宫里常念着便是有朝一日能回来，生前锁于深宫之中，死前唯一心愿便是能回归故里，如今我只带回了这牌位，还望舅舅允许我娘，入祠。”

“这……”楚同仁的大房林珠仪脸色微变，“这是不是不大妥，姐姐身为女子，怎么能入得了祠堂？况且，姐姐已经嫁出去了，那便是不属于楚家人了，怎能……”

“珠仪。”楚同仁叫住她，冷了脸，“她是我姐姐，如何不是楚家人，嫁出去又如何，她永远都是我姐姐。”

林珠仪闭了嘴，手却捏紧了帕子。

楚同仁向沈攸保证：“我会选个日子让姐姐的牌位入祠，此事你不必忧心，我说到做到，姐姐生在我楚家，便是楚家人，没什么不能入祠堂的。”

沈攸攥着的手松开，紧绷的脊背微松，应了声。

楚同仁看着姐姐这个唯一的儿子，又是喜极而泣，拍拍他的肩道：“相礼，这一路凶险我早已听说，舅舅生怕你遭遇不测，便是多日来茶不思饭不想，现在见到安然无恙，舅舅也就放了心，舟车劳顿的，先进去梳洗歇息，有话咱们再慢慢说。”

“不了。”沈攸却说，“既然母亲的牌位已送到，我也就该走了。”

“这怎么行……”

“舅舅，如今想要我死的大有人在，我不想连累你们。”

楚同仁便是面色难看，像是戳到了痛处，呆愣愣地看他。

是了，这些年来他一直知道姐姐在宫中的处境，可他们楚家无权无位，无人身居官职，只做着小本买卖，如何能为姐姐撑腰？

他们楚家对此不闻不问，从不与官家打交道，放低了姿态，让人将他们遗忘，为的便是不要惹祸上身，以及哪一日姐姐在宫里犯了错而殃及己身。

是以楚香汐与外男私会一事曝出时，他们未接收到一丁点的风吹草动，楚香汐被处死的消息传来，他便是哭了三天三夜，又暗自庆幸未波及楚家。

可他明白，皇上未找他们，不过是因着此事是有人故意陷害，二是楚香汐在后宫里头实在不打眼，多年来皇上只宠幸了她一回，连长什么样都记不住，若不是运气好生了皇子，怕是不会有人知道这后宫里头还有她这么一号人物。

“相礼，对不起，舅舅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楚同仁目光破碎，被当面戳穿比戳他心窝子还难受，“我得为我们楚家考虑啊。”

“舅舅，”沈攸说，“你做得很好，这正是我娘和我所希望的，没有做错什么，不必这般自责。”

楚同仁眸光动了动，抹去眼泪，“舅舅让你见笑了。”

见沈攸摇头，他便又拍了拍他的肩，“你此番争储，要多加小心，若真能坐上了那位子……”

“可别忘了我们啊。”一旁的林珠仪赶紧接话。

楚同仁面色难看至极，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胡说什么，滚回你院里去。”

“你凶什么凶，我说的不就是事实，他哪天做了皇上，难不成还能将我们忘了不成，我们可是他母亲的娘家人，怎么说这荣华富贵也该轮到我们来享……”

“啪！”

众人皆是一惊。

林珠仪捂住被扇了巴掌的脸，震惊不已，“你敢打我？好啊楚同仁，你这些日都宿在二房那，现在又因这话打我，我看你就是嫌我了，以后都别来我院了。”

便是狠狠瞪他一眼，转头由贴身侍女撑着伞走了。

楚同仁颇感头疼地扶额，又想起面前还有人，便放了手，尴尬笑了下，“让你见笑了，你舅母就是这个性子，回头我哄哄便好了。”

又对大女儿楚玉瑶道：“快些去看看你母亲，当心去晚了她上吊来不及救，把自己玩死了。”

却不见大女儿有动作。

转头一看，发觉这人正痴痴瞧着沈攸的脸看，少女思春般红透面颊。

楚同仁脸一冷，“发什么愣，还不快去。”

楚玉瑶被他的声音惊了一惊，走前捋了捋鬓发，羞赧道：“那表哥，表妹玉瑶便先走了。”

沈攸应了声。

她还不走，见他回应自己，便是一张沨脸蛋涨得通红，又不甘心道：“眼下天色已晚，表哥真的不能在府中住一宿吗？”

沈攸还是那个回答：“不了。”

楚玉瑶便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走了。

楚同仁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一眼就看出了大女儿的心思，二人年龄相仿，若能成亲自然是好事，可沈攸什么身份？若他能坐上那个位子，沈玉瑶便要在后宫里头吃苦，若坐不了那个位子，兴许哪一日便丢了性命，如何叫他安心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他？

沈攸同他道了别，楚同仁再三挽留，见他心意已决，便叫人拿了一把伞和盘缠交给他，叮嘱他万事小心便放了人。

沈攸未在居河镇住下，赶在雨夜骑马原路返回，在隔壁镇入了一家客栈暂歇一晚。

夜深人静之时，雨声掺杂了一丝布料与风相接的声音。

沈攸睁眼，坐起身看向不知何时进到他屋里的人。

那人如鬼魅般低低笑道：“九皇子，你让小僧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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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攸从声音辨出了对方的身份。

“即从。”

“哟，九皇子认得小僧？”即从点了烛火，窜起的火光幽幽映在他的脸上。

沈攸不答，只问：“沈玦叫你来取我性命？”

“沈玦是谁？”即从站在烛火前，笑得邪魅，“小僧只知道唐稚星。”

沈攸眼角微抬。

即从挑眉，“怎么，九皇子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