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策在榻上猝然睁开双眼。
方才他似乎听到了易禾在外边同娄黑子说话。
但这十几日,他每逢夜里便神志混沌,似梦似幻,因而不敢笃信。
可是现在这个声音十分真切。
他惊坐而起,一把扯开了帷幔。
殿内烛光轻曳,中间立着青衣一人,周身宛若流萤,将他的含章殿映得皎皎如昼。
他赤脚下地,疾走如飞。
“是你吗?”
易禾微微抬头,陛下形容远比娄中贵说得还要憔悴。
原先弓样的眉弦散了锐气。
双眼血丝遍布,也不见了清泉寒星。
只剩下野兽一般的焦灼恕目。
易禾有些害怕,她微微向后退了退,垂答:“微臣见过陛下。”
话未落地,就被司马策连同肩臂一把捆入怀里。
易禾叫这个变故吓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陛下身上只着中衣,衣襟半敞地就将她死命贴在上面。
一声声如雷的心跳声叫她晃过神来。
“陛下,你放开微臣。”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声长长地叹息。
“陛下再不放开,微臣就要喊人了。”
司马策手上力道不减,只是将头埋在她颈后:“你要喊谁?”
易禾挣扎着让自己喘了口气:“宫人、还有中贵中使,既然陛下身中幻毒,请他们帮陛下促醒。”
司马策好像笑了笑,他腾出一只手抚上她脑后。
易禾耳边如恶龙低语:“你喊一声,朕就让这含章殿里不剩一个活人。”
他不管她喊什么,反正现在没有人敢迈进他寝殿一步。
敢进来的都该死。
……
易禾不知道陛下因何犯了癫劲,总归知道硬来是行不通的。
她顺了顺气息,压低了声音又和他商量:
“陛下若有事,先将微臣松开再说。”
“不好。”
“那陛下究竟要怎样?”
“不怎样,就是想你。”
“微臣倒觉得太医院该先替陛下治治癫病。”
“你骂,骂一夜,朕听着。”
……
“陛下这是在羞辱微臣。”
“你困了吗?困了就在朕怀里睡一觉。”
司马策嘴里说着,开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仿佛真要安抚她入睡。
“陛下如果困了,微臣可以服侍汤药,但陛下要先放开微臣。”
“不用了,你就是朕的药。”
易禾觉得她不是在跟一个活人讲话。
因为陛下仿佛根本不关心她讲什么。
“放不放?不放微臣咬舌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