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梅问她:“怎么,我的脸很丑吗?”
切记,当重要npc发问时,一定要根据对方的性格和需求谨慎回答,否则惹恼npc,大概率会影响接下来任务的顺利进行。
贺星梨不假思索:“为什么会丑?晚霞没有留在天边,却盛放在了赵姑娘的脸颊,这明明是被神灵吻过的痕迹。”
果然,赵梅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显对这个答复很满意。
她站起身来,一面重新整理好自己的乱发,一面朝外走去。
“二位稍等,家里没热水了,我去隔壁邻居家给你们沏壶茶来喝。”
“好的,那就麻烦赵姑娘了。”
贺星梨假意缝针,等到确定赵梅已经完全离开屋子去往隔壁,这才扔掉手里的针线,开始在房间里搜索翻找。
相比之下,姚苍这会儿工夫效率奇高,已经照着样子绣好了半朵牡丹,他疑惑看她:“忙活什么呢?”
“找东西。”
“……找什么?”
“你不觉得,这屋里点的香料,像是在故意掩盖什么真实的气味吗?”
她这么一提,姚苍后知后觉也意识到不对劲了:“你是指这屋子里藏了什么?”
“对,我得找出来,不然我心里不踏实。”
她不踏实,于是姚苍也不踏实起来,他被迫放下针线和她一起找。
床底下,储物的帘子后面,灶台里,两人都翻遍了,屋子就这么小,最后唯一剩下的,就是那座紧靠床边的上了锁的掉漆衣柜。
两人在衣柜前驻足,越看越奇怪,贺星梨面对那道和铁链缠在一起的锁头沉思了很久,然后摘下束发的发圈,把发圈上固定装饰物的铁丝给拆了下来。
她弯腰,开始以最快速度用铁丝撬锁。
姚苍恍然大悟:“对,差点忘了你还有这门技术。”
这技术挺冷门,按理说也不是贺星梨这种家庭的孩子平时会接触到的,但神奇就神奇在于,贺星梨上学时识人较杂,经常在外打架,把本校邻校那群挑衅的问题少年全都打服了一个遍。
期间为了和她求饶道歉,那些学生总得有些表示,通常而言是给她买点零食或者文具以示诚意,但有个小男生不走寻常路,说自己愿意把祖传的撬锁手艺教给她,以此作为见面礼认她为老大,她答应了。
后来她就将这门手艺称之为:高中时期除学业之外的最实用收获——当然,实用是真的,不敢告诉老爸老妈也是真的。
记忆回归现实,事实证明这门手艺的确实用,尤其在游戏中体现得更为明显,具体表现为,贺星梨迅速把这扇衣柜门给撬开了。
衣柜门内侧贴了浸过不知名药水的密封条,还额外多覆盖了一层厚帘子。
在把那层帘子掀开的前一秒,其实她已经产生了几分不妙的预感,但事已至此,撤回已经来不及了。
……强烈的腥臭与腐败的气味,犹如被臭鱼烂虾浸泡过三天三夜的猪血的发酵味道,排山倒海扑面而来,以致于屋中甜腻的香料再也掩盖不住,差点当场把两人撞个跟头。
曾经密室里制作再逼真的道具,也抵不过此刻眼前真实的腐烂尸体,贺星梨捂住鼻子后退一步,略显震惊注视着衣柜里临近巨人观的浮肿女尸。
女尸的黑发干枯散乱,外凸的眼珠几乎要脱落出眼眶,脸上是被利器纵横划伤的细密伤痕;死前应是被疯狂捅了几十刀的样子,没有一处完好皮肉,凝结的黑紫色血痂将破烂衣衫紧紧贴合在身体上,像是一只风干后又重新泡发的血葫芦,被麻绳一道又一道直立捆缚在衣柜的角落。
它盯着来人,死不瞑目。
姚苍深深呼出一口气,大约是在抑制干呕的冲动,他沉声问她:“咱们是不是得把衣柜恢复原样?”
谁知他话音未落,屋外就传来了那熟悉的轻悄的脚步声——赵梅回来了。
实际上,如果要搞清楚屋里这座衣柜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前后根本就没机会恢复原样,迟早都会被赵梅发现,只看玩家怎么灵活应对了。
说时迟那时快,贺星梨果断一推姚苍肩膀,示意他继续去缝嫁衣,自己则留在原地,若无其事合上了衣柜门,甚至还把地上的铁链往里面踢了踢。
姚苍一转身就重新坐在了桌前,他依言拿起针线绣牡丹,冷静得仿佛刚才亲眼目睹腐尸的不是自己。
两人都知道,赵梅就站在那观察他们的反应,这时候只能保持淡定,以不变应万变,否则行差踏错的就危险了。
房门从身后关闭,赵梅用盘子端着两杯茶,一张脸冷漠异常,脸上的胎记颜色似乎更深了,红得要滴出血来。
双方各自沉默,最终还是她先开了口。
她幽幽问道:“二位,是对我房间里的藏品很感兴趣?”
根据贺星梨从事密室多年的经验,一般这种时刻,千万不要被吓得失去理智,胡言乱语、仓皇逃跑或者试图求饶都是很愚蠢的行为,除了激怒npc加快出局进程,没有任何益处。
只要npc没直接开始追逐,那就说明存在互动环节,一切都还有转机,就看玩家怎么操作了。
贺星梨那一瞬间心念电转,面上却平静得很,她慢吞吞迎上前去,客气接过了赵梅手中的茶水。
她缓声道:“啊,还好,主要觉得赵姑娘是个很有勇气和想法的人。”
赵梅若有所思一歪头:“怎么说呢?”
“对于伤害过自己的歹人,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话是这样讲,其实贺星梨也是猜的,反正密室里的俗套背景故事太多了,负心汉不少,背刺朋友的女性也有——能让赵梅痛恨到把脸都划了稀巴烂的程度,可想而知必有旧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