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姚苍半句没提这事儿,只是把受伤的手藏进了衣袖里,她现在才回忆起来。
姚苍轻描淡写地想蒙混过去:“不要紧,npc又不是丧尸,挨咬了也不会变异。”
话音未落,贺星梨已经不由分说拉过他的右手,将袖子撸了上去,果然,那个牙印极为明显,且还在渗血,血迹把袖扣内侧都染红了。
“不会变异,你总感觉得到疼吧?疼都不知道吭一声的?”
“嗯。”
“嗯什么?有什么好嗯的?”
姚苍欲言又止,但见她似乎很生气,于是明智保持了沉默。
“二位,受伤了就先包扎,没必要吵架。”于桃劝了两句,随手把旁边赵静思衬衫的装饰丝带给扯了下来,“喏,思思衣服上就这两条带子,那条刚给她缠了手,这条送你们。”
被同伴借花献佛,莫名其妙又失去一条丝带的赵静思小姐:“……”
“谢谢啊。”
贺星梨礼貌道了声谢,随后把姚苍拽到水池边冲洗了一下伤口,开始用宽丝带给他扎住流血的地方,条件有限,只能暂且这样。
她越琢磨越觉得四年没见,这个男人和以前相比,如今简直像块喜欢自我较劲的倔木头,她已经完全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了。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加了一分力,想看看姚苍疼了到底什么反应,结果姚苍只是略微皱了下眉,他抬眸与她对视。
她轻哼一声:“看什么看?我故意的。”
“我知道。”
“你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姚苍话尾稍作停顿,他眼角很温柔地弯了一弯,像是回忆起了遥远的往事,“你以前给我涂药,就喜欢这么故意恶作剧。”
确实如此。
那时俩人在学校里可没少打架,甚至于很多时候,是因为贺星梨认定姚苍受了委屈,主动去揍寻衅者,姚苍劝都劝不住,只能跟着一起。
通常而言冲锋陷阵,姚苍挂彩的次数较多,要说贺星梨从来没吃过亏吗?很少,但偶尔也会,比如高三那年替姚苍挨过一酒瓶子,脑袋差点被开瓢——自然,事后老爹去把对方摆平了,不过缝针和落疤的教训都得自己受着。
不过片刻出神,贺星梨忽觉额头一凉,竟是姚苍的手指抚了上来。
她被吓一跳,警惕拍开他的手:“神经啊你。”
姚苍神色无奈:“我是要摸摸那道疤还在不在。”
“……在,但很浅,一小撮刘海就能挡住。”她满不在乎,“而且咱是靠实力吃饭的,又不是靠颜值。”
他叹气,像在叹她,也像在叹自己:“阿梨,你当年是有点太护着我了。”
“有吗?”
“有,你当年会和我家巷子里那些无业游民冲突起来,难道不是因为他们骂我没爹生没娘养的小杂种?”
贺星梨想了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在一起的那些年,他还没被接回去当豪门少爷,只是个受尽歧视和欺辱的落魄少年,她向来英雄主义,说要罩着他,就会一直罩着他,所以谁说他不好她都得揍回去才解气。
想到这,她点点头:“又不是什么大恩大德,你倒也不必记这么久。”
“我只是不明白,你对我好了这么多年,怎么会说放弃就放弃了。”
“因为后来的你已经不需要我了。”她说,“会有数不尽的人争先恐后对你好,不缺我一个。”
姚苍垂眸看着手腕伤口处她刚扎好的蝴蝶结,他的嗓音似在不经意间低沉下去,透着几分难以形容的悲哀。
“你怎么就知道,不缺你一个呢?”
但贺星梨并没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不远处凝神偷听的于桃和赵静思,吃瓜也没能吃完全,下一秒就见小楼大门再度打开,是宋天舒和宋天恒兄弟回来了。
四人视线齐刷刷投过去,见状都不禁一怔。
兄弟俩像是跌进了泥坑里,头发凌乱,全身的名牌衣服都脏透了,狼狈得像一对刚被解救的拾荒者。只是宋天恒除了膝盖和手肘摔出了淤青,基本没受什么伤,反倒是宋天舒从肩膀到手臂被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血都浸出卫衣表面了,估计是挺严重的。
看得出,半山腰寺庙的任务并不好做,宋天舒拖着自己的废物弟弟,一定也挺吃力。
鉴于他俩和大家的关系有点尴尬,在场没人主动问候,贺星梨眼力敏锐,她飞快扫了一眼宋天舒右手紧握的那根竹签,见那竹签变成了绿褐色,上面分明刻了一个“凶”字。
凶签,说明任务失败了。
与此同时,宋天舒的眼神在两队之间来回打量一圈,最终举步走向了于桃和赵静思。
他低声道:“于小姐,赵小姐,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借刀
宋天舒拉着于桃和赵静思去门外说话了,宋天恒看起来精神状态很萎靡,呆愣半晌,也低头跟着哥哥走了出去。
屋里一时间只剩下贺星梨和姚苍,两人暂停追忆往昔,注意力集中在了这件明显更重要的事情上。
姚苍低声与贺星梨讨论:“你猜姓宋的要和那俩女玩家聊点什么?”
“这不是很简单吗?”贺星梨懒洋洋回答,“惠贞说过今夜睡觉要把竹签插在房间门口,他俩任务失败了,只得到凶签,肯定有危险——但规则是夜里必须一男一女同住,所以他现在至少需要敲定自己弟弟是安全的。”
因为昨晚宋天恒和赵静思在一屋住,宋天舒大约想要说服赵静思,同意今晚继续和自己弟弟一起。
姚苍几不可觉地挑了下眉梢:“赵静思能同意吗?一个房间对应一根竹签,她和宋天恒倒是安全了,但于桃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