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抬眼,对面陆蕴还穿了件墨绿的衬衫。
梁弋周毫不掩饰嫌弃,推远玻璃杯:“你这什么品味?”
“行了你,自己再点啊,我等会儿还有人要见呢……对了,后天那个新出的话剧,你记得时间啊,好容易一起聚一下,你别给我提前溜了,再给人家难堪,她爸可是我很重要的客户。”
梁弋周懒洋洋地笑笑:“你不把我推销出去难受是吧?陆律,你的钱真不好赚,附加要求太多。”
陆蕴也不客气。
“又没让你卖身,也没跟利总一样开条件,抓你去做谁家女婿,你知足吧。”
“行,走了。”
梁弋周话音刚落,听见耳边传来道清亮的声音。
“您好,陆律,我是崔钰——”
陆蕴余光瞥见,男人神色飞速变了一瞬。
两个人最后僵持了几秒,以崔钰给人让路告终。
“梁弋周后天记得啊,我提前订的票,别又放鸽子。”
看他要走,陆蕴又提醒一遍。
梁弋周:“知道了。”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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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弋周走了后,崔钰神色如常地坐下,看向陆蕴,眼眸笑得微弯,如沐春风的和煦:“您好。”
叮。
手机一震,陆蕴扫了眼信息内容,快速回完,抱臂靠到椅子上,笑了笑:“你知道我现在不做家事方向了,为什么坚持找我?”
“您现在做金融和债权方向。”
崔钰把资料从桌上推过去,真诚温和:“我想委托您的也是这件事。”
陆蕴拆开文件袋,很快地翻过材料,将关键词尽收眼底。不得不说,这份文件整理的条例清晰,证据虽还不够全面,但是几个关键逻辑节点都一目了然。
集资诈骗,非法放贷……这家小型民企的法定代表人也很眼熟。
她很快明白崔钰的目的,在这个案子中,最严重的一次家暴行为发生后,男方很聪明地没留下任何把柄,甚至还有人证不在场证明,如果真起诉离婚,如果没法把男方告倒,拿抚养权对女方这种家庭主妇来说就有了风险。
这次新思路很简单:干脆把对方的事业先搅成一锅粥,趁热扬了。
陆蕴合上资料,压低声量。
“崔小姐,地头蛇的案子可不好做。”
再坦诚一点说,这种回报不上不下、需要大量跑动、深入当地调查的案子,对陆蕴来讲毫无加成。
“我知道您的顾虑,我看过您做的案例,有一次庭审我有幸旁听过。我信任您,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可以。”
崔钰顿了顿,平静道:“所以,我能给的只有钱。价格随您开,我绝不还口。”
陆蕴挑眉:“可别说大话,非公益案我收费可不低。”
崔钰:“您目前的时薪翻五倍都可以,路费加倍,出差开始也按三倍算。”
她摸了摸小臂,忽然蹙眉,把衣袖卷了点上去,隔着长袖缓缓按揉,缓了口气才半开玩笑道。
“我说真的,我不缺钱,平时攒的钱也没地方用。”
陆蕴微怔,视线从她手臂处隐约的绷带滑过,目露不忍。
猜也能猜到,八成是被当事人佟郦丈夫连累的。
“你跟当事人,关系很好吗?要为了她做到这种程度。”
带着雾气的阳光从窗格洒下,照在餐厅内部的绿萝上,反射着灵动光芒,也照在崔钰面上。
“我看过一部剧,里面有句话我记了很久。”
崔钰望着陆蕴,轻声道:“他说,我想让事情是它本来该有的那个样子《我的团长我的团》兰晓龙。这很重要。”
陆蕴的工作要见形形色色的人,她看过很多人的眼睛。
人们的眼里,会有许多从心头喷薄涌出的情感。焦躁、疑惧、悲戚、愤怒、坚定……很多很多。
但她很少见到崔钰这样的。
一双无法回避的,透明到硬净的眼睛,不索求什么,平静有力地展露属于自己灵魂的一部分。
不可撼动的内核。
“行,我知道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陆蕴晃了晃手机:“你跟梁总什么关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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