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多少?”
“需要你给陆律师发条信息,说你不介意——”
“不介意什么?”
梁弋周冷不丁解了安全带,凑近她,望向她,浓密的睫羽几乎划过崔钰脸颊,带来很轻微的痒意。
“不介意你一次两次地扔下我?不介意你能尽心帮别人解决家务事、却懒得在别的事上花时间?”
“崔钰,我真的、真的不想再跟你多说一句话。别再烦了行吗?”
那晚,陆蕴跟他说到家暴的时候,他很久没说话,最后只轻声说了一句:当事人是她朋友吧。
换来惊讶的反问:我以为你要追问案件细节呢,你怎么知道?
梁弋周没有多解释什么。那一秒,甚至从胸腔隐约浮上来很深的悲哀。
有的下意识,简直比本能还刻骨。
崔钰不是什么好人,从来不在乎世人看重的很多东西,更不用说面子——她绝不会让自己真吃亏。如果真到了暴力无法调节的地步,她半夜爬起来给对方一刀,死都不会允许自己沦落成输家。
她就是这样的人。
也因为了解,他更无法轻易原谅她。
“嗯。”
崔钰头紧紧抵着座位,眼眸微垂,落在梁弋周形状好看的薄唇上。
他们之间的距离暧昧到可怕。她下巴如果往前凑一公分,就会撞上。
砰——
他好像还是那样。
生气的时候会气笑,唇角上翘,弯出凛而冷的弧度。
沉默了好几秒,崔钰才抬眸,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小声乖巧道。
“……不好意思,可以再说一遍吗?”
在叭叭什么。
她都没听清。
美色误人是个急需解决的社会性需求。
梁弋周:……
说个屁说。
真想把她捆起来一起从飞机上跳下去。
第13章
。
吴一恺创业五年,四轮融资,遇到过的大小风浪无数,今年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要完了,现金流崩掉不说,眼见着订单快飞了,客户跑了,交付都要出问题,屋漏偏逢连夜雨,债权人把他一告,资产和手里股份都被冻了。
真的完球。
至少在机场见到梁弋周前,他是这么想的。
盛颐的这位GP是天使轮投资人,嘴毒人猛,吴一恺好几次跟他打交道,完事儿都要在水疗馆待七天修复心神。
但不得不承认,跟他打交道很省事。
梁弋周是个没什么灰色地带的人。换句话说,装逼需求接近于0,不好为人师,不会因为没能在渝州找到高端场所谈话而挂脸,不会挑剔接自己的车是不是豪华商务,不会明里暗里说些废话。
这人高度依赖自己的大脑。
吴一恺公司做钛合金金属材料的,生产线在郊区,当时天使轮前,梁弋周过来待了三天就做了决定,给他扔上了投决,在生死存亡之际捞了他一把。后来公司的估值也一路水涨船高,巅峰期在13亿左右。
可失败也如同雪崩一样砸下来,滚多米诺骨牌,滚得无法停下。
在接机口看见梁弋周时,吴一恺有种抓住最后稻草的悲怆,眼圈都红了。
人头攒动处,男人穿深灰衬衫、黑色西裤,款式简洁,衬得身形颀长,大马金刀地就走了过来。
路过吴一恺时脚步都没停。
“吴总,你这眼泪留着渝州缺水用吧。”
梁弋周语气好不散漫。
等上了车,解套方案已经扔到了吴一恺面前。
“长话短说,我手里的百分之六股份,零元对价转你。解冻以后先把公司推上轨道,金城的客户优先,对下一轮融资有好处。”
车窗外,正经过渝州的一座大桥。
夜色从梁弋周身后飞速闪过,盏盏路灯划过,照得人半明半昧,他深然的眉骨藏在阴影里,锋利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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