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倒了一大通,最后阮柒道:“那今晚便留下,看看有什么蹊跷。”
李半初两眼一亮:“弟子认为如此极为妥当。”
“我看你是想看皮影戏!”颍川百草生一语中的。
阮柒嘴角微扬,几乎不可察觉:“半初年纪小,顽性大。”
李半初似乎未对这份宠溺有所察觉。颍川百草生却敲响警钟,看到阮柒脸上淡淡的笑意,不禁傻眼。
阮仙长是被这新收的弟子下了降头?
按说这是好事。无相宫内外并李无疏故友,无人不希望阮柒早日走出阴霾,若他能将心思分予旁人,哪怕是纯粹的师徒关系,也是好的。
但是这李半初与李无疏生得一模一样,性情也极为相似,当真叫人忧心阮柒会陷进了更大的泥沼当中。
李半初和阮柒当晚便一同在颍川百草生的书房住下。
东窗戏影
夏虫夜鸣,幽寂婉转。
两人隔着矮几相对而坐。矮几上点着油灯,还有一盘棋,只可惜阮柒双眼不能视物,不然他们师徒俩凑成一局,还可杀杀时间。
李半初百无聊赖,手里握了本书,两眼却在偷觑阮柒。
阮柒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打坐入定,面容沉静如水。
但他手指紧攥,面朝窗外,李半初悉心观察,笃定他心中有所挂碍。
他在担心李无疏的安危。
黄昏结界一破,无心苑便少了一层保障,净缘亲自搬到无心苑附近的衡川苑守着,但阮柒还是放不下心。
李半初叹了口气。
他就坐在阮柒眼前,两人却对面不识,阮柒一心只放在他那无用的皮囊身上。
“师尊不妨与我讲讲,你与师父如何相识?”
李半初这句话术法一般,轻轻戳破阮柒自我沉浸的结界。
阮柒闻言,神色一顿。
极少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及李无疏,只有这个亲传弟子口无遮拦,肆意妄为。
“无疏么?我认识他,要比我们正式相识,还要早十几年。”
他难得提起兴致,对李半初娓娓道来。
“我师父有个弃徒,算是我师兄。当年他挣脱师父设下的封印,我与之相斗时,不慎波及李无疏。他当时还是一名幼童,脊骨尽断,难以活命。无奈之下,我以师门所传法器‘别沧海’为他续命,植入体内代替脊骨。
“谁想阴差阳错,此事竟令他命盘改逆,从此断却尘缘,走上仙道一途。凡事与他牵扯,便被搅乱因果,我纵有《衍天遗册》也无法预知事态发展。
“我那名师兄因早年经历,性情阴鸷,行事专断,不能以常理度之。看破命盘易数一事后,他便针对李无疏布下杀局,绸缪数年,将他推向千夫所指万劫不复的境地。
“后来的事,也就与你听到的传言相差无几,李无疏破了这盘死局,真正改逆天道,救苍生于水火。”
李半初难得见阮柒一股脑讲出这么多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