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数招过后,阮柒出剑益发狠决。
外头的暴雨疯狂催打地面。石渠的水流漫灌,如同瀑布一般顺着天窗的边沿倾泻而下。
覆水难收。
阮柒手中覆水剑亦是如此。
仅凭听声辨位,他并指御剑,剑以身为轴,旋转刺去,五道剑影并驱,如同湖光漾漾,虚实交错。
李半初辨不清虚实,干脆一并格开,实剑却在剑影之后显现。
他看到阮柒漆黑双眼望着空渺之处,把心一沉,并不闪躲,迎向当胸一剑。
阮柒一惊。只来得及令剑锋偏转,仍是一剑刺中他肩膀。
“……”
李半初无言地看着他,胸中因内伤积淤终于按捺不出,一口呛出。
覆水咣当坠落在地,阮柒惊魂未定地后撤。
雨声仿若后继无力,转向愁肠百转,缠绵不绝。
李半初抬袖揩去嘴角的血迹,两眼不知何时蒙上一层朦胧泪水。
沿着阮柒后撤的脚步,他亦步亦趋凑了过去,手捧对方的脸颊,吻上了他双唇。
“……”
雨声偃旗息鼓,积水滴滴拉拉。
这个吻让阮柒呆愕许久。
他仿佛才反应过来,忽地扣住李半初双臂,狠狠亲吻回去。
唇齿碾过他唇舌,漫无止境索取他的味道,混有血腥气和眼泪的酸涩。他抱着怀里的腰肢一个转身,将对方密不透风地按在墙上。
那副身躯的反应和喉咙里的轻吟宛如刻在骨子里——每一次回应都像攻城略地,令他节节溃败。
他环住李半初后背,在蝴蝶骨上面揉搓过去,瘦削的后背才不过一把宽,形状风骨却与他从前最动人的年纪一般。
这个久违的吻并不漫长,却让两个人都过于迷失。
阮柒抵着李半初的额头,痛声问他:“为什么要毁掉冰魄莲?”
李半初喘息着抬眼,看见他双眼紧闭,将无神的眸子藏了起来。
他并不喜欢在李半初面前展露自己的残缺。
即便阮柒接受了冰魄莲被毁尽,也不一定能够接受那个事实——李无疏的肉身已经被夺走了。
所以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稀松平常:
“因为,用不上了。”
安分非分
天色将明,薄云化作一层雾纱蒙在天际。
道路泥泞不堪,一滩滩积雨如同星罗棋布的镜面。
马蹄顷刻间碾碎这些镜面,拖曳着车厢,一路疾驰纵风而去。
李刻霜架着马车,时不时便朝车厢内看一眼。
天光太暗,帘幕内只看得清窗格前少年的半身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