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石林妈妈口中的“去世”,我多少是有些怀疑的。毕竟事情发展到现在,我和石家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我不认为她有必要喊我去丧事上露这个面。
前车之鉴,我不能不防备,所以我毫不犹豫地让钱笑拒绝了她。
令我没想到的是,石林妈妈居然还不肯死心,直接找上了钱笑工作的律所,堵在大门外头连哭带嚎,引得来来往往的人纷纷侧目。
钱笑被逼得没了办法,只能把事情告诉我。
说实话,我是极其不愿意再见石林妈妈的。可我更不能把事情都推给钱笑处理,给钱笑招惹麻烦。我当即答应赶往律所,解决这件事情。
到了律所之后,钱笑引着我去了会客室,石林妈妈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甫一见面,她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还没等开口说话,已经流下了两行浊泪。
“石林他爸死了。你能不能跟我回去,帮着我一块给他操持一下后事?再怎么说,你现在也还是石家的媳妇,也叫了他几年的爸爸。”
“操持丧事?我?”我有些诧异地重复了一遍,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种事,你觉得找我合适吗?为什么不让你们的亲儿子石林操持?”
2
石林妈妈一听“石林”这两个字,顿时嚎得更凶,几乎到了声嘶力竭的地步。
大哭了几声后,她又解释道:“我联系不上石林啊!打他电话也没人接,问他的朋友,一个也没说见过他。要不是找不到石林,他爸怎么会因为交不上医药费提前出院?我们又怎么会被高~利贷追债、占了房子,只能租房子住?要不是这些个糟心事,他爸也不会急火攻心,这么快人就没了……”
老一辈人对“死”这个字眼,十分忌讳,尤其是有些迷信的石林妈妈。如果不是石林爸爸确实去世了,她绝不会三番两次的轻易提及。
只为了骗我,就下这么重的本,应该不太值当。
可是,为什么石林到他爸死了,都还一直不出现呢?
就算为了躲避那些高~利贷而藏起来,他也不可能完全不管他父母的死活吧?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不敢和父母联系,可他爸都死了,他无论如何也总该想个办法出来露个脸才对。
父亲死了,作为儿子如果连面都不出,这不是平白让人戳脊梁骨吗?石林那么要体面的人,这一丁点都不符合他的为人处世。
事出反常必有妖。
联想到他账户里平白“消失”的那些巨额现金流,我不得不怀疑,石林这些异常举动的背后,必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见我一直沉默不语,石林妈妈又抓着我的衣角,抽噎着求道:“石林他爸对于你的事,是一点也不知情,我们都是全程瞒着他的。
他以前中过风,你知道的。这些年,他虽然话不多,但真的是把你当自己孩子疼的,这你应该也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在听到我俩的对话后,又惊又急,被刺激得二次中风。”
我微微一怔,却很快反应过来,不以为然笑了笑:“把我当闺女疼,还惦记我爸妈留给我的房子?”
石林妈妈似乎一时没想起我说的是哪件事。等我提醒她那次餐桌上,石林爸爸劝我卖房救厂的话时,她登时显得无比委屈起来。
“就是他把你当一家人,他才这么说的啊!那厂子是他一辈子的心血,现在也是你和石林共有的家产。厂子周转不灵,帮你们出招卖掉自己的房子,救自己的工厂,这在我们老辈子眼里再正常不过的事,他怎么会存有图你父母遗产的打算?
这你可冤枉他了!你想想,咱们家总共就三套房。除开你们住,我们老夫妻住的,能周转的,可不就剩下你爸妈那套了吗?”
乍一听,似乎是这个道理。但事已至此,不管石林爸爸当时是怎么想的,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往事已矣。我是不可能再同一片泥潭,摔倒第二次的。
3
见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出来了,而我却依旧寸步不让,石林妈妈有些急了。
她使出浑身解数各种游说,再也没了当初指着我鼻子骂我“白眼狼”的气势,让我不禁觉得无比悲哀。
石家这一家人,看似是血脉至亲,而实际上,各有各的想法,也各有各的打算。
石林妈妈看起来是在为他爸求我,实际上何尝不是为了她自己呢?
死人的事,从来都是做给活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