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知晓你也是自小吃苦长大的,咱家没什么复杂的关系,你爹爹和兄弟几个分家分的早,岷儿两个妹妹也在前些年嫁了出去,现下家里就只我们四口人,家里的庄稼基本上都交给佃农在做,这些一应都不用你操心,我和你爹爹也不是那什么恶公公婆婆,你自在些,好好养身子,跟岷儿好好过,我们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说罢,她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楼安的手。
楼安嫁过来之前就听人说起过江老二家的一些事,知晓二人为了江岷操碎了心,他看着刚过四十却已满头白发的二老,内心羡慕又心酸,朝二老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承诺到,
“爹娘放心,我一定不负你们所望,会一直好好照顾阿岷的。”
说完他看向屋外院子里被两姐妹耍得团团转的阿岷,眼底浮现出细微笑意,
“阿岷被您教得很好,很懂事,也很善良。”
徐氏闻言和江大生对视一眼,两人活了这么多年,见识了这么多人,一个人是真心实意还是假意奉承当然是能看出来的,二人对楼安心下满意,江父沉吟片刻开口,
“你可知我家岷儿为何会如此?”
这楼安倒是不曾听说过,他老实摇了摇头,就听江父叹息一声,
“岷儿十二岁考上秀才,恰逢当年乡试,我和他娘想着反正也不指望考上,家里又有些余钱,出去见见世面,以后见识更大的场面也不会那么怯场,就和他娘联系好了车马,提前三个月进了府城,没想考完回来的路上,那马儿不知为何受到了惊吓,马车翻了过去。”
说到这儿,他声音微微哽咽,低头摸了下眼角有些激动道:“当天岷儿说在轿子里坐累了,要和我出来赶车,哎,要是他不出来多好,不出来也不会脑袋磕在石头上啊!为什么磕的不是我,哎!”
徐氏也在一旁偷偷抹着泪,一时屋内只余叹息啜泣声。
楼安听得心里一阵难受,以江父江母对儿子的疼爱与期望,该是会陷入多深的自责与懊悔之中!
他不免想到自己的父母,发现自己孩子离开后,会有一些伤心难过吗?
他撇撇嘴,应当是不会的吧,刚毕业俩人谁也不愿给他生活费,只会在自己面前倒苦水诉说自己的不易,说弟弟妹妹正是上学用钱的年纪,可是自己也是他们的孩子不是吗?
想来他的离去,只会让他们松一口气。
他看着堂上坐着的二老,眼里是止不住的羡慕,这样的亲情,在爷爷奶奶在世之时,他也是拥有过的。
“小安!”
正有些伤怀,就听屋外传来江岷匆忙的一声惊呼,转眼就见江岷跑到了跟前。
“怎么了?”
楼安接住飞跑进来的江岷,力道太大,还被冲地往后退了两步。
两个双胞胎妹妹也跟着走了进来,江月手里还拿着只胖乎乎的大白虫,楼安看的一阵恶心。
江岷被吓得直往楼安怀里挤,身子还微微发着抖。
“虫!好大好大!阿星阿月吓阿岷!”
楼安轻轻安抚着江岷,知晓姐妹俩肯定是经过江父江母的授意,带着江岷出去玩儿,可是俩人没什么分寸,竟是真把人吓着了。
正待他不知如何开口时,就听徐氏有些严厉的声音响起:
“都是孩子娘了,做事还是这么没有分寸,你们哥哥本就病着,还故意吓唬他,闹着玩儿也不是这么个玩儿法!”
看着两个女儿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模样,摆摆手无奈道:“去你三叔家看看洛洛和小晶,一天到晚没点当娘亲的样!”
姐妹俩扭捏着给江岷道了歉,而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徐氏摇摇头,对楼安道:“俩姐妹闺女儿时也是被我俩娇宠了些,以往玩闹我都随着他们,后来岷儿病了,两姐妹性子也沉闷了几年,心底也是心疼哥哥的,这次哥哥结亲回了娘家,可能也是太过高兴,一时没了分寸,小安不要往心里去。”
楼安感受着怀里放松下来的江岷,道理他都知晓,可到底还是觉得被吓得发抖的江岷可怜兮兮的,只垂眼道了声:“知道了。”
徐氏叹口气,见楼安维护江岷到底心里还是高兴的,招呼楼安道:
&ot;小安中午想吃什么,娘给你做,你陪着岷儿出去转转或是在家里看看都好。&ot;
江岷一听吃的,忙道:“鸡腿,大鸡腿,娘做的鸡腿好吃,让小安吃鸡腿!”
徐氏捂着嘴笑道:“好,听岷儿的,咱中午就吃大鸡腿。”
“耶!”
楼安摇摇头,拉过高兴地直拍手的江岷朝着二老道了声谢便出了堂屋。
家里没什么好看的,就一个二厅三屋的小院儿,只是青砖碧瓦看起来阔气不少,周围收拾的很干净,门前的篱笆上种着些爬墙的刺花,正是三四月草长莺飞的季节,爬满院墙,红红紫紫的煞是好看。
楼安一眼就爱上了这个小院儿,看得出屋主人是很用心在打理过的。
他拉着江岷去屋里拿了篮子,边捡边给他介绍各种花瓣做的好吃的,馋得江岷直流口水,说什么也要楼安做给他吃,楼安也不确定材料够不够,见傻子馋的紧,只好无奈答应。
哎,真是!逗过头了!
馒头
楼安将鲜花仔细用水清洗好,正准备让江岷拿来簸箕晾着,就听见徐氏叫他俩吃午饭。
院儿里因为周围树木的遮挡很阴凉,几人就把桌子搬了出来,饭菜端到院儿里吃。
午饭很丰盛,先时楼安跟着江岷在屋外捡花瓣的时候就听见了江父杀鸡的声音,是以今儿中午是一顿全鸡宴,鸡腿被卤来直接放到了他俩饭碗里,两人一人一只,剩下的一半红烧,一半炖汤,还炒了一份红苋菜,楼安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家常菜了,饭菜上桌就被勾地口水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