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再见到林曾,本来上次接到电话她就很尴尬了,明明说好一辈子都不要联系了,可她却先打破了约定,还跑到自己家来,更看到自己这番狼狈的模样。
终于有力气起身拉开窗帘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突然想起自己今天好像没有码字,不过想想看还有一些存稿,可以先把今天水过去。
走进书房的时候,手机屏刚好幕亮了,她拿起来一看,是一条短信,“有任何事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注意安全。”
又是林曾。
寂静而狭窄的书房里,她简直觉得窒息,有的时候觉得自己早就已经死了,可偏偏那时候这个人闯进了她的生活,可偏偏后来又要离她而去。
如果,没有你就好了。
重逢
&ot;白医生,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但是他们都死了。&ot;
“你觉得这是你的错吗?”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觉得开心?”
在林曾来的第二天,她就预约了心理咨询,幸运的是她约上了,明早就可以去咨询室,不幸的是她的车开到半路没油了。于是她就近坐了公交到了咨询室。
来之前内心总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到了这儿就可以安心了。也许是因为咨询室的装修简洁中透着温馨,也许是白医生在这里,总之,她真的觉得安心多了,她可以把话说出来了。
“木小姐,我但请你相信,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一个令人信任的笑容浮现在白玉堂脸上,细长的眉目间流露着安慰。
木苑子看着眼前的白玉堂,觉得不真实,她不敢相信自己昏迷前想起的最后一个人是白玉堂,梦里的人细长的眉目简直同她如出一辙。
“昨天早上,我在自己家昏过去了,因为那则新闻。意识模糊的时候,我看到了两只……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从青春期起我就有那方面的饥渴,我后来一直喝牛奶,也是因为这个,但那种渴望并没有被削弱,反而更加恶劣地滋长……我,不知道怎么办了。”说这段话的时候,木苑子没有抬头看白玉堂,但不是因为羞耻,而是觉得对方有种在扮演母亲的角色的感觉,所以不敢面对自己的这位“母亲”。
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很清淡,甚至还有一股浅浅的腥味,算不上琼浆玉露,可一回想起那些乳白色的液体,却有一种莫名的难舍。可她脑子里首先想起的是那未曾尝过的味道,木苑子当然觉得自己有毛病,也许她潜意识里从一开始就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见白玉堂不说话,她心底的想法也瞒不住了,“白医生,我是不是真的有病。”
真是可爱啊,耷拉着脑袋的羔羊,要是有草喂给你就好了。
白玉堂看着木苑子陷入自我怀疑,她觉得很愉悦,但自己该说点什么了,“你没病,你只是暂时有一些抑郁情绪,很快就会好的。”毕竟再这样下去,木苑子可撑不到最后。
“白医生,我不想自杀。”
木苑子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明显脑子已经混乱了,白玉堂虽然很乐意看着她的羔羊痛苦,但还不是现在啊,她还准备了一场大戏等着羔羊呢。
她站起来,走到木苑子面前,把她的身子扶正,饱含温情地看着木苑子,这是她职业生涯第一次主动打破咨询师跟来访者的界限,“苑子,你吃早饭了吗?”
木苑子眼神呆滞地同她对视,那双纤细明亮的眉目中她映出十六岁的模样,小巧圆润的脸蛋顶着个高马尾,额鬓的碎发恰被窗外吹来的微风拂起,圆溜的眼睛不自觉地眨巴起来,一个身段纤长的女孩儿在巷子口等着她,她一走到那儿对方就问她,“苑子,你吃早饭了吗?”她总回答说,“吃了”,然后高高兴兴地跟那个女孩儿一起去了常去的那家早餐店。
“玉……白玉堂,是你。”
木苑子的眼中终于有了光彩,记忆中的声音与眼前人的话语重合,也许白玉堂不是她高中时代最重要的人,但一定是是她那段时光最难忘的人,总有一个人在她刚上高中的时候跟她一起吃早饭,总有一个人会教她做不会的物化题,那些莫名的心安,那些不问缘由的信任,原来,是因为我们早就认识。
她满框热泪,不自觉伸出手,想要触碰,想要抓住。
白玉堂看出她的动容,慢慢把她拥入怀中,任由她放声纵泪。
哭了很久,木苑子终于觉得自己这些年的眼泪和委屈都流尽了,她缓缓开口,“吃过了但是还想跟你一起吃早饭。”
白玉堂摸了摸她松软的头发,浅笑道,“我也是。”
是久别重逢也是得偿所愿,她们终于“见面”了。这一刻白玉堂等了很久,木苑子等得更久。
这一次,再也不离开你了。
白玉堂跟前台aileen打过招呼,谢绝了今早全部的来访者,她们走出了诊所。
说起那家早餐店,自从木苑子上了大学,因为太远她就没有去过了。但巧的是,它离白玉堂的心理诊所很近,所以白玉堂工作后还是经常去。
木苑子擦干泪痕后,一路都笑着,那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白玉堂低下头看看她粉嫩的笑脸,“从你第一次进我咨询室的门。”
木苑子恍然大悟又好像有点生气,“什么,你早就认出我了,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如果一开始就跟你相认,就没有办法做你的咨询师了,我就想,以这样的方式参与你的生活也不错,而且作为咨询师的话,也许你会告诉我更多生活中的细节,就像我们高中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