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爬起来,走到他面前,蹲下去把后脑勺给他看。
“伤口摸着是结痂了,但还是有点痛。”
他拨开我的头发,我觉得后脑勺痒痒的,不禁抖了一下。他的手慢慢移到我头顶,不紧不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确实是结痂了,看着不打紧。”
我感觉头顶有点热热的,刚想回话,不料静夜从门口急急跑进来,跪在地上举起手中的小药盒:“少主!药来了,让兰香上药吧!”
什么?!我竟然是那个兰香?!我目瞪口呆,僵在原地。
涂山璟停了片刻,放下了手。我只看一团蓝光从身后飞来,飞到我手上,疼痛立刻消解不少。“我用灵力给你疗了伤,可除你大半疼痛,皮肉伤处还需按时上药。静夜,你领兰香下去涂药吧。”
静夜伏在地上给他行了一礼:“谢少主!”
我也有样学样地行礼:“公子大恩大德,奴……兰香谨记在心。”
静夜领着我匆匆走到偏房,关上了房门,这才转过身对我急道:“你刚才可吓死我了!”
我有点奇,吓人的部分我还没说,如何就吓死她了呢?
静夜看我一脸清澈而愚蠢的表情,气道:“你还在这发呆?!刚才少主手放在你百会穴上,已然起了吸灵力的起势,咱们虽然道行不深,但这百会穴可是生死大穴,哪个修炼之人都会下意识地护住命门的。”
原来如此,可惜我不知道,光顾着惊讶我的兰香身份了,误打误撞地不挣扎反倒洗掉些我的通贼嫌疑。想是静夜看见了,冲进来救我。
思及至此,我摇了摇静夜的胳膊:“好妹妹,谢谢你啦~我记不得好些事情啦,得麻烦你以后多多指点了。”
静夜叹了口气,把小药盒放进我手里:“你比我小,你才是妹妹来着!罢了,你先涂上药,然后早点休息吧,说不定明天一早定了神儿,就都想起来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把她送出房门。涂了药,后脑勺疼手疼身上也疼,枕头又硬,思绪又乱,我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摊大饼似的,折腾了大半夜才睡。
“姑娘……姑娘醒醒。”迷迷糊糊中我听见像是有人在唤我,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床前站着小薇。
“小薇呀,再陪姐姐睡一会儿吧!”我搂过她,拉了下被子想要盖住我俩。小薇在我怀里扭来扭去:“不行!姑娘快起吧,静夜姑娘伺候着二公子在老夫人处用早膳,待会用完就得往书房去了,轮到姑娘伺候了!”
我一骨碌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打开柜子随便拿了件衣服,上工了上工了,今天也得打起精神来,穿成兰香没什么了不起,不受涂山篌的勾引不就完了嘛!
来到书房,守卫的见是我就放我进去了。我进门大大方方地踱步四处看了起来。墙上挂着一幅墨竹图,桌上悬着好几只狼毫笔,墨盒盖子上雕着莲花纹,笔洗是碧玉雕成的荷叶状,边缘还点缀着一只硕大的珍珠充当一滴露水。我不敢碰,怕碰坏了把我卖了也赔不起,便把目光转移到书架上。
书架装得满满的,旁边连着多宝阁,瓶瓶罐罐也摆了不少。我一手扶着书架,一手小心地抽出一本书,好吧,封面的字弯弯绕绕,我根本不认识。
“你想起来了?”身后传来声音,吓得我手一抖,书掉在地上。
涂山璟着一身白衣,逆着上午的阳光从门口走进来,身上一圈淡金色的光晕,他弯腰拾起地上的书。
“《仙林外史》,你小时候不是最爱看的么?最开始缠着我让我给念,后来我上学堂了你就自已学着认字来读。”他细白的手指抓着略微泛黄的书页,在浅金色的阳光中低头看着我。
“我……我忘记啦。”我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讲的是仙家门派一个学有大成的弟子,四处游历,碰到了大荒首富家的刁蛮小姐,和表面上是帝王家的私生庶女,实则兼做暗探头子的故事……”他把书放在桌上,一边说一边划了个圈,一道光向我飞来。
我下意识一挡,没有什么痛感,倒是头顶沉了一下。我伸手一摸,原本披散着的头发竟好好地盘在了头上。大概是我头发也不记得梳,涂山璟看了有失体统,他眉毛微微蹙着。
我打岔道:“哈哈,这听着倒像是沈浪和朱七七,白飞飞的故事……”
“那又是什么故事?”
于是我如此这般地给他讲了大概,又引入了朱砂痣白饭粒、蚊子血白月光的概念。
“你说那沈浪,最后心里到底给白飞飞留没留一个位置呢?”他竟认真思索起来。
“这情情爱爱的,谁也说不准,就只有当事人心里清楚呢!”我答道。
他纤长的手指按住桌上的书,目光灼灼:“那你又是何时,从哪里看到的这个故事呢?”
“我——我昨儿晚上现梦的!”我急忙找补。
“我竟不知我的小丫鬟还有这才能,依我看,你也不必担心自已的将来,以后做个说书先生也能谋生。”他唇角微翘,调侃道。
看他不信的样子,我只得转移话题:“奴婢给公子磨墨吧!公子今天也挺忙的吧?”
他听了笑笑:“不用奴婢来奴婢去的,你还像以前那样,称自已兰香就好。”
“兰香知道了。”我做端庄状弯了弯膝盖,行了个礼。
在他安安静静地看账算数的时候,我站在旁边无聊地打了八九个哈欠,眼睛挤出了眼泪。他好笑又嗔怒地瞄了我一眼,我赶忙住嘴,咽下了第十个哈欠。
静夜袅袅婷婷地端来两碗酒酿,说是老夫人赐的。他端起来舀了一勺,尝了尝就放下了。静夜见状问道:“少主,可是太甜了?”他点点头:“我刚吃过饭没多久,吃这个有点腻,先放这里吧,待会儿我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