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重要的话倒是放在个好点儿的地方啊。”谢闲低声嘟囔了一句。
声音虽低,但整个宣清殿的人应该都听到了。西玄王面上有点挂不住,抿唇轻咳了一声,而后道:“你给孤严肃一点。”
谢闲撇撇嘴,这事儿吧,说是小题大做也行,说是关系国本也行,八成是有好事儿的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刨出来的整她的,西玄王估计也是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
当初大桓建国的时候,有四位功勋卓著的人物被封了异姓王,封地分别处在大桓的四方,但说是封地,实际上各个异姓王在自己的地盘拥有绝对的自主权,大桓天子最多也就是王位上换人的时候才有存在感,毕竟历任四方王名义上都是受封而来的,得到大桓天子的承认才算是正统。
四方王当初受封的时候,担的是“为天子守国门”的道义,据说这四人连同当时的大桓天子是过命的交情。在当时来说,一起打天下,成功后也不忘兄弟们,算是一段佳话。现在嘛……就另说了。
“说起来,这话,是谁和父王说的?如此能耐,我倒真想见识一下了。”谢闲意味深长地说道。
西玄王沉着一张脸,没吭声。
“是我说的,如何?”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走进了殿内,朗声道。
谢闲瞥了进来的那人一眼,并不意外。
这位是谢闲同父异母的弟弟,谢麟,他的生母正是殿中坐着的那位。光看这名字,就能看出西玄王对这两个人的期待差距有多大。谢闲对此不太在意,不过这谢麟倒是很引以为豪的样子。
谢麟走进来的时候,刻意横了谢闲一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对谢闲有意见似的,而后才开口唤人,“父王,母亲。”
谢闲觉得这人幼稚得很,懒得理会,但不代表她对别人的冷眼也会无动于衷,勾唇一笑,便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宣清殿怎么和菜市场似的,任人随意进出。”
“你……”谢麟对谢闲怒目而视,眼角的余光看到对他使眼色的妇人之后,这才收敛了几分,冷哼一声,接着道,“你今日闯了大祸,我不与你逞口舌之利。”
“谢麟,叫人。”谢闲没搭理他,而是敛了嘴角的笑容,正色道,倒真有几分尊长的威严在。
谢麟咬牙,顿了半晌,才不情不愿地开口:“长姐。”
“嗯。”谢闲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而后接着道,“往后莫要忘了,不然,在外人面前,显得我西玄没有礼数似的。”
殿内唯一一个外人嘴角扬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稍纵即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谢麟气极,狠狠瞪了谢闲一眼,没等再开口,就听上方的西玄王冷声斥道。
“谁教你的?无召擅闯宣清殿?!滚出去!”
谢麟灰头土脸地出去了,妇人想求情也没她说话的份儿,只得遥遥看了谢麟一眼,目露担忧。
“将他给孤押进来。”西玄王沉着声音接着道。
于是谢麟又被从殿门处押了进来,这一下,他就像一只斗败的野山鸡,身上艳丽的羽毛都蔫了。
西玄王对谢麟从刚才起的表现显然很失望,眼下面色难看,语气也凶了不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谢麟重新复活,“父王,长姐踹了那庙宇的门,把刻了字的石碑给弄坏了。”
谢麟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一声凛冽的剑鸣,回过神来时,就看到谢闲正拿剑指着自己,那双精致的眉眼因为其中的笑意显得越发昳丽。
“你、你要干什么?!”谢麟面露惊恐,他完全相信,以他这位长姐的行事作风,这一剑绝对刺得下去,想着,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西玄王,“父王……”
一旁被抢了剑的侍卫表情惶恐,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谢闲弯了弯眉眼,面容堪称柔和,只温声开口:“今天出门这一趟没揍到人,手痒。”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眼见事情败露,恼羞成怒了吧!”谢麟瞥见妇人安然自若的面容,心下稍定,当即怒道。
谢闲闻言轻笑出声,剑尖点在谢麟肩头,语调有几分兴味盎然的意思,“我说,在那之前,你不应该先说明一下消息的来源么?难不成你躲在那破庙里亲眼目睹了?”她这一剑,说是威胁谢麟,倒不如说是在威胁西玄王。
谢麟脸上肉眼可见地出现了慌乱,眼神开始乱飘,眸光落到元青身上的时候一亮,“先生,是你告诉我的吧?石碑碎了。”
“确有此事。”元青淡声回道,顿了一下,又语调平稳地接着道,“可我并未言及是翁主所为。”
谢麟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你……你在说谎!”
“你有证据吗?”元青面色从容地看向谢麟,立在那里仿佛一道天幕。
谢麟很想上去质问这个人,先前不是都说好了吗?为什么临时又变卦了?但转念一想,他当初在说的时候,这人便是这样一副表情,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似的,无悲无喜。是他误判了什么吗?
眼见谢麟的面色不断变换,西玄王最后一点耐心也被彻底消磨殆尽,当即皱着眉头冷声道:“够了!谢闲,放下手中的剑,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尚有一个苦恼,想来王弟应当能为我解惑。”谢闲满脸遗憾地收回手中的剑,回眸示意殿外的随从,“拿上来吧。”
紧接着,便有一堆侍者鱼贯而入,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块差不多的小石碑。
在场的所有人望着这些差不多的石碑都不同程度地表现出了震惊,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