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舒茗伸手捏着秦洛姝的一缕黑发在指中把玩,轻声说,“人总要替自己打算,现在你有的一切,不代表将来你还能握在手里。”
“像你这样的天之骄子,如果一无所有,你又能怎么办呢?”她轻柔地说,抚摸着秦洛姝的发,俯身贴着秦洛姝的耳边说,“我才是真正为你好。”
她说罢,微微用力在秦洛姝肩上按了下,转身离开。
那些黑衣保镖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如同簇拥着无上的女王的骑士。
秦洛姝回头,安静地看着她离开时的声势浩大,面上看不出任何想法,伸手,将脚边的鱼食罐子翻过来,全部倒入湖中。
茶室中。
秦眠嘴角带笑,素白的指尖清洗茶具,看到秦洛姝踩着拖鞋从走廊路过,连忙叫住她。
“去哪了?姑姑刚才跟我聊天,还问你呢。”她说。
秦洛姝靠在轩窗旁,拎起空罐子给她看。
“你这孩子,湖里的鱼都被你养成猪了。”秦眠抱怨道。
“猪多好。”秦洛姝面色淡淡,“吃吃睡睡,养肥了宰了吃肉。”
秦眠不满地看她一眼,将茶杯倒过来扣在茶盘中,轻声说:“下午奶奶过来吃饭,她这么大年纪还过来我这里,你不要惹她生气。”
秦洛姝:“她最好不要惹我生气。”
秦眠发现秦洛姝火气很大,有些疑惑地看她,笑道:“好啦,奶奶刀子嘴豆腐心,她总归是为你好,晚上我们三人好好吃一顿饭,说起来上次我们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
她食指勾着小瓷壶,面露追忆,又茫然。
秦洛姝忽然将鱼食放在她窗户上,一言不发往走廊另一边走,秦眠立刻被她引走思绪,问她干吗去,秦洛姝头也不回丢下两个字。
“洗头。”
“不是早上刚洗过,言言什么时候这么臭美了?”秦眠对坐在一旁的看顾温柔一笑,温柔地说,“像她爸爸。”
看护不敢多说话,尤其是关于这方面的话题,只抿着嘴对秦眠笑,没人搭话的秦眠无趣地垂下眸,落寞地叹了口气。
舒茗来看秦眠,秦家人肯定也要来。
以往都是秦洛姝的大伯,这次换成秦老太太,疗养院的气氛莫名比以往紧张。
只不过没想到,秦洛姝的奶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除了秦洛姝的大伯,她还带着一个女生,一位oga,站在秦眠轮椅旁的秦洛姝脸一下子冷了,目光划过路芸,落在秦老太太脸上。
优渥的生活让这位七十多岁的女人保养得看起来只有五十岁的样子,微微一笑,慈眉善目,走过来温柔地跟秦眠说话,嘴里除了想她还是想她。
秦眠笑得很开心,问秦老太太带来的女孩是谁,是家里的小辈吗?
秦家家大业大,根系庞杂,仿佛全国遍地都是秦家人,秦洛姝不等秦老太太开口,伸手将秦眠的轮椅往后转,随口道:“先进屋。”
秦眠眼前一花,回神后她责怪地拍了下秦洛姝的手臂,说:“看你,妈妈在和奶奶说话呢。”
秦洛姝直接把秦眠推进屋子里面,没给她们说话的机会。秦老太太看了眼路芸,眼神莫测,路芸有些紧张地问她:“秦奶奶,我有什么不对吗?”
秦老太太回神,笑着牵过她的手说:“当然没有,我只是想到眠眠小时候,她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好孩子,肯定会喜欢你这样规矩的好女孩。”
路芸抿唇笑,目光稍稍抬起来,看着秦洛姝的背影,有些不好意思。
不多时,五个人坐在客厅里,保姆端来茶水,秦洛姝靠坐在秦眠身边,一言不发。
秦眠在和秦老太太聊天,照例回答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吃睡如何的问题,秦老太太见时机差不多,目光转向旁边安静坐着的路芸,牵着她的手对秦眠一笑,像煞有介事地问:“眠眠,你看这个孩子像不像小时候的你?”
秦眠眨了下眼睛,神情恍惚了下,对着路芸微笑。
秦洛姝的大伯立刻道:“我看着像,一水的温婉,你们都是学艺术的,气质就更像了!”
“是像吧?她是路家的oga,今年刚上大一,和洛姝一个大学,学的芭蕾舞。”秦老太太热情地介绍。
秦眠立刻夸赞:“厉害!”
“不像我,从小手笨脚笨,没有一点跳舞的天赋。”秦眠笑着说,“我一直想学学跳舞呢。”
路芸的目光落在她的腿上,有些疑惑,什么都没说。
旁边秦洛姝忽然说:“妈,你现在学来得及。”
秦眠转头,嗔怪地问她:“我现在能跳什么舞?”
她保养得犹如青年,说出这种老气的话来让路芸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她想趁机跟秦眠交谈介绍自己,但秦老太太没让她开口,她不敢说话,就对着秦眠笑。
秦洛姝直接说:“广场舞。”
她说着,目光落在秦老太太脸上,跟她对视,“多活动活动胳膊腿,找点事干,别整天闲着。”
只会干蠢事。
秦老太太面色一冷,指着秦洛姝对秦眠说:“看看,你看看她,整天对我毫无尊敬!你不知道前段时间她干了什么,她——”
“哒。”
秦洛姝将茶壶往桌上一放,勾了勾嘴角,“奶奶,您喝茶。”
空气一静,秦老太太突然像被水浇到脑袋上,她猛然想起秦眠现在的情况,硬生生把脾气憋回去,露出一个僵硬扭曲的笑。
“算了,都过去了。”
秦洛姝的大伯连忙起身给秦老太太倒水,故意叹了口气。
秦眠眉头微微皱起来,她立刻转头看向满脸平静的秦洛姝,直接道:“言言,你跟奶奶闹别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