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闻言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不甚在意的说:“我这不得看看里面有没有东西,别当时候被摆了一道。”
本来走到桌边想要倒水喝的顾有枝愣了愣,放下手里的杯子,走过了过去,看着地上的箱子道:“不可能吧,当初前婆婆可是当着我们的面儿打开的,里面实实在在有东西的。”
末了还想了想刚刚手上的重量,不像是个空箱子,不过既然王嬷嬷这样说了,小心起见,打开看看也无妨。
只是一想到里面是个死婴,顾有枝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忌讳。
对着王嬷嬷说让她等一下,转身出了门,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几叠纸钱。
见王嬷嬷看着自己手里的纸钱,顾有枝讪笑了几声:“前段时间撞见小红给平儿那丫头烧纸钱,私底下找她要的。”
从桌上拿了可空碗放在箱子前,面色凝重的看着那口箱子,抬眸看向王嬷嬷,见她朝自己点头,于是点燃纸钱放进碗里,双手合十拜了拜:“得罪了,莫怪。”
往手里擦了擦药粉,隔着布打开锁扣,只听啪嗒一声,顾有枝轻轻将箱子开启。
王嬷嬷站在一旁,皱眉望了进去,复而匆忙的别开了眼,急促道:“关上吧。”
一股浓烈的腐朽之气从箱子里传出,顾有枝屏息关上箱子,快步打开房间的窗户,过了良久那股子气味才消散出去,只是房间里依旧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尸臭。
“看见了吗?”顾有枝站在窗前问道,她刚刚提心吊胆的根本不敢朝里面看,现在她都觉得自己的手就像有蚂蚁在爬一样。
真是遭罪了,见王嬷嬷点了点头,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迫不及待的转身走到脸盆前,拿起皂子就狠狠地揉搓着手心手背:“这要是都扳不倒她,我都干脆跳护城河里去算了。”
“诶,话可不要说太满啊。”王嬷嬷蹲下身,用粗布将箱子包裹了起来,想起刚刚箱子里那场景,手里下意识的轻了许多,一个还不足半臂长的干瘪尸体,浑身都布满了紫黑色,一看就是身前被下了猛药活活从母体里剥离出来的。
也不知该可怜王夫人,还是该说王氏的心狠。
“姑娘怎么说?”
顾有枝擦干手,将帕子搭在架子上,看着王嬷嬷将箱子搬到里间藏起来,想了想回道:“听姑娘的意思,应该是要将王夫人逼出来,老太太一心想要息事宁人,你也知道,姑娘谋划了那么久,怎么可能白白放过她,不死也要脱层皮。”
想来也是,眼看着时辰过了大半,王嬷嬷收拾了一番,见顾有枝坐在桌边没有动静,不禁疑惑道:“你还不休息干嘛呢?”
“你睡吧,我睡不着。”一想到屋子里那口箱子,顾有枝浑身都起鸡皮疙瘩,还是王嬷嬷经历多,胆子大,挖箱子已经要了她半条命了,打死她都做不到跟那箱子睡在一个屋檐下。
王嬷嬷看着她嘴硬那样子,免不了打趣她一番,末了还是说道:“你去隔壁找春心那丫头凑活一宿吧,明儿外面的人进府,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去呢,可别误了事儿。”
既然王嬷嬷都这么说了,顾有枝脚底抹油,抱着被子就溜走了。
那干脆的样子,看的王嬷嬷一愣一愣的,哑然失笑。
探头吹灭了灯,一夜无梦的睡了过去。
翌日一大早,林家在府外的仆从有序的进了府,不进墨方、齐五、小豆子,连月揽、桑安都跟着一道进来了。
先去老太太那里问了安,然后男仆跟着林之孝去了前院安顿,丫头们跟着顾有枝进了内院。
虽然事出匆忙,但还算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要不耽误婚期,简单点也无妨。
看着沈大人的意思,京城估计也是小办,沈家立家在蜀中,身为沈家长子,婚宴肯定是回蜀中打办的。
所以林管事这边也没有对荣国府这边的安排提出异议。
日落时分,小豆子趁着府里交班之际,偷摸的从前院溜了进来。
“姑娘,梦坡斋有请。”
正坐在廊下挑逗八哥的黛玉闻言挑了挑眉,捏着手里的银簪子戳了戳它:“来的倒是挺快的。”
起身进屋换了身衣裳。
龟缩在翅膀里的八哥,听着动静探出头,眼珠子嘀溜一转,张嘴就是嚷嚷:“要死了要死了,杀鸟了。”
台阶下的小豆子爬到廊桥上,好奇的问:“你怎么跟顾阳哥一个德行。”
顾有枝一出门就听见这话,白了一眼那八哥,看的她直呼丢人。
因着府里要办喜事,可谓是里里外外都是一片喜气,随处可见的地方都挂上了红带。
前院到底不比后院,多了几分肃静,少了几分嘈杂,顾有枝扶着黛玉在小豆子的引领下,走了一条小道避开了府里那些眼闲嘴杂的婆子。
还没进梦坡斋,就在几米开外的避风亭旁看见了守在那里的齐五,他对着顾妈妈颔首。
顾有枝理了理黛玉身上的斗篷,给她戴好兜帽,支走了小豆子,随着齐五进了梦坡斋。
“姑娘。”齐五低头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
黛玉隔着顾妈妈,侧身站在一旁,闻言轻声道:“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已然办妥。”
轻轻应了一声,黛玉一手捏着兜帽,进了院子,只见四处悄然无声,就有书房门口一老翁垂头肃立在那里。
见林姑娘进院,老翁抬手轻叩了两下房门,便抬手说道:“林姑娘,请进吧。”
顾有枝上前掀开帘子,对着身后的齐五点了点,跟着黛玉一同进了贾政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