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置办在京城的院子,依着京郊的华琅山而错落有致的修建,虽不甚大,但胜在精致,园中引水搭桥,给人一种江南山水之乡的错觉。
出城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京郊林家的庄子,进了庄子绕过大坝子后的一座山包,放眼就能看见那座依山而建的园子,因还未命名,大家都叫它京郊大院。
到了门口,顾有枝就起身下了车,才刚刚躲进屋檐下,就瞧见了熟人。
“哎哟喂,李老头,您怎么跑京城来了?”
李老头正躲在拐角喝着酒呢,就被喝了一声,吓得他差点把酒瓶子给扔了,砸吧着嘴里的味儿,将酒瓶子揣进怀里,看清来人,嘿了一声:“你个顾妹子,吓唬谁呢。”
说着便帮着顾富贵将车上的东西卸了下来。
转身对着顾有枝比划道:“只准你们跑京城见世面,还不准我这孤老头子四处蹦跶了?瞧见前头那块田了吗,也就是前两天刚到,又赶上今天下雨,来不及耕种,等你下次来的时候,保管绿油油一片。”
顾富贵在一旁听的直摇头,就他那五天里有三天醉生梦死的样子,还种田呢,出这个庄子都不一定找的回来路。
“啧,那姑娘今冬的蔬菜可得靠您了,您可别最后还赶不上前面的庄户。”说着顾有枝就撑伞进了院子,沿着长廊去了外书房。
小豆子躲在门后,瞧着顾妈妈走远了,从门后端了一碟子花生米钻了出来,溜到李爷爷跟前,狗腿的说:“放心吧李爷爷,还有我呢,咱们今年冬天肯定大丰收!保管菜叶子给她们吃腻歪了。”
“那是,咱们大男人不跟她们妇人一般见识,走,爷爷继续给你讲那武松醉打蒋门神。”说着还比划了两下拳脚,悠悠的关起门,继续跟着小豆子躲在门后偷闲,爷孙俩说的那叫一个热闹。
顾有只一路到了外书房,就瞧见重云在外面候着,见着顾妈妈过来,连忙撑伞迎了过去。
“顾妈妈,好久不见。”走到身旁,接过顾妈妈手里的匣子,偏伞护着顾妈妈进了书房。
顾有枝偏头看着,忍不住发笑:“几日不见,这都成大小伙子了,赶明儿跟着一朗他们南下锻炼一番去。”
说的重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将匣子放在桌上,转身给顾妈妈沏了杯茶,羞报的说道:“墨方哥前些日子去了,我怕是要等几年才行呢。”
顾有枝见状也不再继续打趣他,瞧着林管事抱了账簿从里间出来,挥了挥让他退了下去。
“还想着今儿暴雨,你出不了府呢。”林管事走到顾妈妈身旁的椅子上坐定,将手里的账簿推了过去,“这是上京前,揽月托我带过来的账簿,说是姑娘名下铺子上的收益,这两年天灾不断,收益也赶不上往年。”
顾有枝抿了口茶,点头应道:“已经料想到了,前些日子,府里头那边的庄子上出了问题,都已经青黄不接了,为了几只蟹,巴巴的求到了姑娘面前。”
说着抬头朝外点了点,示意荣国府的方向。
“上个月修的那省亲别墅都断了炊,一直说上梁,结果硬生生的拖到了这个月,也不知从哪儿筹的钱。”
林管事低头轻吹着手里的茶盏,闻言,想了想说道:“大概跟王家有关。”
“王家?”顾有枝诧异的望了过去,“这是为何?”
“听说今上有意升任王子腾为九省都检点,王氏一党现在在朝廷可谓是水涨船高。”
“这消息是从何处传出来的?我整日在荣国府里,也没听府里的主子议论呀?”顾有枝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年底元春就将回府省亲,而恰恰在这时,有言论传出王子腾即将升任九省都检点,那可是统领武官的职位。
林管事看了一眼顾妈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聚贤楼。”
这一下整的顾有枝语塞,她就说那臭小子没事跑聚贤楼当什么杂役!他跑的倒是挺快的。
“但也不对啊,前段时间凤姐还悄悄典当了老太太的物件,这又是从哪儿变出那么多银钱?修那园子,还差不少钱呢。”
林管事闻言将茶水放在桌上,用手蘸了蘸茶水,在桌上写下一字,待顾妈妈看清之后,又将之抹去。
居然是盐?顾有枝心中大惊,放印子的钱还没收回来,又折腾起了私盐?这可是杀头的死罪,他们这胆子也太大了些!
本想问问林管事从何处得知,但心中又觉得不妥,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于是按住了心中的疑惑,看着一旁的匣子。
顾有枝将其拿了起来,递给林管事,自如道:“这是姑娘给苏姑娘写的信,本说让顾阳那小子将这两样东西交给苏姑娘的,谁知他居然跑去了聚贤楼,还得劳烦林管事安排一下。”
“那行,明日我让人带过去。”林管事唤来重云将两样东西收了下去,“对了,这次找顾妈妈过来,主要是有一封信,麻烦顾妈妈回去之后交给老太太。”
老太太?顾有枝随同林管事起身,就见林管事走到书桌前拿起一封带有火漆的信递给顾妈妈。
林管事见顾妈妈摸了摸厚度,坦然一笑说道:“现在还不方便挑明,等日后顾妈妈自然就会知晓的,此事连姑娘亦是不知。”
顾有枝收起信,点了点头,看着外面夜色渐晚,于是说道:“等明日回府,我就先去老太太那里,那我就先回去,不打扰林管事了。”
说完就转身出了外书房,外间候着的重云见状要撑伞送顾妈妈回院,被顾有枝婉拒了。
“你顾叔就在前面等着呢,哪需要你跑一趟,安心待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