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夕低头看了眼窝在背篓里的人,小宝的眼角依旧淌着血……
“好。”
……
梅洵雪并不是全然不知晓外界发生的事情,他的情况比戚夕看起来的更为严重。原本他的骨头就没有完全接好,现如今一摔更是全乱套了。
而且也不知道伤到了哪处,七窍开口之处都有微微的渗血,其中以眼更为严重。
他也知道戚夕着急带着他去找医生,但常人之法已经无法医治他的身体,需得百年灵药方可。
他想叫戚夕别做无用功了,他自己慢慢长也能长好的,大不了他以后就不乱动了。
只是时间长点、慢点,罢了。
可他喊不出口,戚夕不停奔跑的喘气声、汗涔涔的背、如擂鼓一般的心跳……甚至背篓中被垫好的棉被。
无一不在诉说戚夕的着急。
雨丝同样飘进了背篓里。
梅洵雪微微仰着头,血红色的天、血红色的人,不由让他想起那日他灵根被毁之时。
他躺在血泊之中,周遭都是人,却无人信他、帮他。
他沉沉闭上眼。
不知,今夕明夕。
多苟活这些日子,许是上苍对他的惩罚吧。
梅洵雪勾唇浅浅笑道。
这命数,便就到此为止吧,可隐约之间,他仿佛听见了故人的声音。
叫他要死了都不做个安生梦。
窗外的雨渐渐下大,空气粘稠湿润,混杂了药材的香味,幽幽地钻进梅洵雪的梦中,唤他醒来。
就像是如梦初醒那般睁开眼,梅洵雪有些恍惚。
脑袋昏昏沉沉的,有无尽的记忆在闪现,如同流星那样炸开花火。他,这是在哪里?
噼刺噼刺的烤火声钻进他的耳朵里,他循声望去,只看见一个男人坐在小板凳上拖着脸像是要睡过去的模样,袅袅的白烟迷蒙了梅洵雪的眼。他有些恍惚,这一幕似曾相识,但又好像从未在他的记忆里头出现。
简陋的房子、透风的窗子……他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咳、咳。”烟尘熏到他的嗓子,他抬手捂住了口鼻。
男人听到声音抬过头,一双漆黑的眸撞入梅洵雪的眼中,圆溜溜的眼睛像是小狗。头发只是扎了一个松散的小辫垂在身后,穿的也是宽宽松松的布衫。只有眉心的痣鲜红如血,也如盛开的半瓣梅花。
他有见过这个人嘛?梅洵雪微微皱眉。
男人走过来,习惯性坐在床边,熟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醒了。”
声音像是一道惊雷,让梅洵雪仿若从多重梦境之中彻底清醒过来。
戚夕。
眼前的男人是戚夕!
他错愕地睁开了嘴巴,却又说不出话来。
此前种种的一切如浪潮一般席卷而来,梅洵雪记得,戚夕之前是带他去寻医了。可……
他这是被治好了?
怎么会呢?这尘世之中哪有这种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还是之前的种种不过就是他病重之时出现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