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事情根本没按她预料中发展。
萧景榕直言道:“你是阿秧?”
贵妃先是微微一怔,而后面露惊喜,“皇上还记得?”
萧景榕表示当然记得,他又不是失忆了,只是前日她提的时候一时没想起来而已。
那时贪玩爬了隔壁人家的院墙,被小姑娘发现,见小姑娘困在家里可怜,许诺小姑娘在灯节把人带出去玩。
灯节那天他和几个刚认识的混小子里应外合,还真骗过小姑娘身边的五六个丫鬟婆子,把人从狗洞拖到外面。
那时还没有男女大防的概念,两人顺理成章交换了姓名,留下彼此的荷包做纪念。
灯节人来人往小姑娘被挤崴了脚,他背着人走回去。小姑娘家里人像疯了似的找,吓得他赶忙把人塞进去。
那是他儿时唯一干过的一件出格事,很难不记得。
纳兰宿泱,阿秧,这不再明显不过了吗?
“皇上记得便好。”贵妃难掩笑意,眼神中的水波像是要将人溺进去。
萧景榕不明白,也就儿时见过一面,连玩伴都算不上,贵妃何必像故友重逢一般喜悦?
而且彼此以这样的身份再见,他只觉膈应。这代表唯一一段不被束缚的时光也掺上了前朝后宫的利益和算计。
他哪知贵妃自那件他以为微不足道的小事之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期许之中。
她得知荷包的主人是昭南王世子以后,便在无时无刻不在关注自己机缘巧合之下遇见的少年。
年复一年地见证对方成长为自己心目中的样子。
他每一次出征她牵肠挂肚,提心吊胆。每一次凯旋她满心欢喜,与有荣焉。
她是大雍的英雄,亦是她心里的英雄。
可惜各方势力的牵绊导致她并不在他的择妻之列,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另娶他人。
如今好容易寻来的机会到他身边,她怎能甘心不与他做一对人人艳羡的眷侣?
萧景榕察觉到贵妃愈发怪异的眼神,稍感不适。
幸好此时侍卫来报,“禀皇上,前面的路通了,可要现在出发?”
“嗯。”萧景榕颔首,待马车复又行进之时,靠在隐囊上闭眼假寐。
马车从天晴白日走到日暮西沉,总算抵达皇宫。
苏棠把萧韶安和小寿王安顿好,带着两娃回就日宫,水还没喝上一口,便有太监传旨叫她去太极宫找萧景榕。
她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吩咐乳母先带着两娃梳洗休息。
“嫔妾参见皇上。”苏棠还是第一次踏入萧景榕的寝宫,内里明黄朱红的色彩莫名压抑,檀木和楠木的味道混着熏香,倒像是进了琼宇金顶的庙里。
萧景榕坐在案几前,眉目肃然。
案几上那方雕龙砚台尤为黑亮,凸起的龙眼似能穿透人心。
苏棠觉得此时的他比之前她任何时刻见过的都更像皇帝。但她毕竟并未自幼接受封建尊卑意识的熏陶,不至于被吓破胆。
只不过萧景榕下一句话还是让她的小心肝不可抑制地抖三抖。
“你可知抗旨不遵需处何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