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传来歌谣:“西方庚辛金,真一化乾兑。”我望去,从山上下来两人。只见他们一男一女,看上去像是夫妻。两口子身着雪白色的毛皮衣,装扮奇特,头上还插着三根白羽毛,当是白虎族人。
他们背上所负筐篮里装着劈下的木柴,应该是在沿路砍柴。
那夫妻俩见到我们几个外邦人,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我上前一步:“两位大哥大姐。我们是昊文国的人,想拜会族长,求药为人治病。不知族长住在何处?”
夫妻俩听闻我想拜会族长,便很热情地给我指路,还邀我们仨去他们家做客,暖和暖和,喝一碗热茶。
我想一鼓作气,直奔山顶,便婉拒了他们的好意。但小莺此时却走不动了。小莺到底是女孩子家,一下子走了二十多里的山路,难免腿力不支。
于是我便决定让小莺在那对夫妻家中歇息,明后日我们便下山与她汇合。那对夫妇见小莺灵动活泼,也颇为喜欢,一口答应了我的请求,带小莺到附近他们的家中住下。
我拉着胧儿的手,继续向山顶爬去。行走在盖着莹雪、晶莹剔透的丛林中,猛然有一股排山倒海的气势朝我们罩来,更准确的来说,是一种雄厚威猛的声响充斥在丛林间。我寻找声音的源头,不看不知道,一看,三魂没了七魄。
那是一个比三个人叠在一起还高的巨型猛兽。它正在撕咬乌鸦的尸体,口中鲜血淋漓,还有乌鸦的残骸。我细细看去,那是一只老虎,浑身雪白。它有五米多高,身形庞大。
吃抹干净后,它猛然发现了我们的踪迹,便迅猛地朝我们冲来。
胧儿躲到我身后,我挡在他前,冲大老虎拔出御龙剑来。人与虎,我们就这样久久对峙着。
父帝虽曾派武学名师指导我剑术,但我最后只习得了三脚猫功夫,摆架势绰绰有余,但要真的对付凶禽猛兽,那可是痴人说梦了。
然即使我的牙齿已不受控制不住打冷战,但我一想到胧儿还躲在我身后,他幽若的颤抖自我背后传来,于是我还是使劲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爷儿们姿态:“胧儿,不要怕,我保护你!”我扬剑虚晃一招。
果然那老虎被我的招式震住了,后退了一步。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御龙剑却不经使,我的剑招刚止,它便断了。
我看着截为两段的剑,一片窒息:怎么会,上次在中山和那帮混蛋打架还是好好的。应该是上次打起来时用力太猛了,后来我又急于亲近胧儿,冲他显摆,成天拿剑给他表演砍砖劈大石,也完全没想过要怎么养剑。这下好了。我父帝这御龙剑也太不靠谱了吧,这么破。
我只好仍是拿着断剑对着老虎。望着渐渐逼近的大老虎,我的腿不禁吓得瑟瑟发抖。胧儿紧紧地抱住我,我也紧紧地抱住我那“破御龙剑”的剑鞘。一代太子大侠,竟要死于老虎之口。我冲胧儿喊:“快走!”
老虎张开它的血盆大口。我紧紧闭上了眼,那一瞬间,我看明了自己的心意:即使是生死一刻,我也会豁出命去,只想尽力保护胧儿。
九、天上掉下一个白胡老头
我见到了死亡。而被撕咬的疼痛却没有袭来,我睁开眼。
只见一人从天而降,落在老虎跟前。那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他有着花白胡子,透出一股仙风道骨。他摸摸那只可怕的大老虎的头,大老虎便乖乖蹲下。
只听那老头说:“小白,你可是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什么,小白?我听得起了鸡皮疙瘩,又吓又惊,差点晕过去。接着那老头转向我们,对我们作了一揖:“实在对不住,惊扰了两位公子。这是我的坐骑白虎,它年纪大了,戾气不知怎地越重。约莫看到两位是外邦人,所以深感好奇。”
好奇?它那架势,明明是要把我俩给生吞活剥呀!待会儿、且慢,这个老虎叫什么?小白、白虎,那么眼前这位……
我抱拳问道:“您可是白虎族长白朔?”老头点头:“正是。你们是?”我一边窥看老头身侧的那只大老虎,见它乖乖趴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五成,但耳畔仍能听到濒临死亡恐惧的心跳。一边理理心绪,回答白族长的话:“我们是受玄真道观所托,来拜会白族长。观中看病的有一位大爷,常年受风湿之苦,无法走路。所以我们便想向白虎讨要白虎草,以祛风化湿,疗他腿疾。”
白族长点头:“救一人与救万人,皆是救天下。玄真道观救治黎民的义举,早有耳闻。对了,那你们是受玄真道观中何人所托?听闻该观只收道姑,不收道士。”
“是现任观主,也就是我娘。”“现任观主,你娘莫非就是…?”“不错,她正是昊文皇后。”白族长退后一步:“所以你是昊文帝宋明路的孩子?”我点点头,他变色。
白族长感叹:“你跟你父亲很不一样,我竟然没有认出来…”
这样的话我自年幼便听过许多,大意是说我太过顽皮,没有父亲身上的皇家气魄与威仪。我带几分自嘲地说:“我父亲是一代帝王,文韬武略,自是与他这个不争气的纨绔儿子,不可同日而语。”
白族长摇了摇头:“我指的并非如此。许多事情表象而已,你还年轻,看不透人心。何况他又是你父亲。好在你母后昊文皇后一向宽宏正直。”他喃喃自语,我也听不太明白。
只听白族长继续说道:“白虎草一共五株,如今只余两株。不过若是使用妥当,一株白虎草可供千人服食。这样吧,你们随我来取白虎草。我将制药方法写在纸上,给你一并带回去。”说完,白族长跨上大白虎。大白虎抖了抖身子站起来,向前行去。每走一步,天地都为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