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都有护军守在宅院外面,加上张嬷嬷八个人轮流守着她,王秀花是插翅难飞,不过?她不甘心?,不甘心?被囚在这小小的宅子里面,不甘心?当什么外室,不甘心?成为男人的附庸,她便每日都要闹,头几日把自己弄得满手满臂淤青,都是跟他们?拉扯导致出来的伤,屋内的东西砸了好几遍,每日购置新的,她每日都砸。
一天、两天、三天……十天过?去,她也累了,两个月过?去,她便不再闹腾。
眨眼间到了康熙二十九年,十二?月底,离除夕只余下两日,十几天前,康熙来过?一次,他说把她家里人全部带到京城,将他们?安置在京城的某一处宅院里,他以她的家人要挟她,她不得不妥协,暂且先安分下来,当他见不得人的外室。
临近过?年,张嬷嬷她们置办了不少年货,从灯笼、香蜡、鞭炮、年画、银箔、红纸、木版印的门神、灶王爷与供佛守岁用?的元宝跟烧的线香,再到吃的白糖、糖果、鸡鸭鱼肉、牛羊猪,水磨年糕、冷笋与各式糕点等之类的东西。
张嬷嬷说大年初一附近的集市怕是买不了东西,大家都忙着过?年,所以得多备一些,尤其是他们?人多。
张嬷嬷她们?家都在京城,但她们?说了除非有上头的应允,不然她们?也不能随便走出这宅子,好在小陆子跟小向子每日出去采买,他们?可?以帮她们?给家里人传个口信,有时候帮忙传送一些东西,像她们?的月银会一起攒着,攒够了交给小陆子他们?拿给家里人。
王秀花原本想让她们?回家过?年,不用?在这里伺候她,可?是又?想到自?己不过?是一笼雀,一样要听令于人,受制于人,哪有什么置喙干预的权利,甚至她们?可?以给家里人传信,她连她家人在哪,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大过?年的,她不去想那些令人不快的事情,跟张嬷嬷她们?一起剪窗花,准备贴在门窗上。
“小主的手真巧,一学就会了。”张嬷嬷称赞道。
王秀花笑了笑,“我这手不是巧,我先前也剪过?,跟我娘学的,不过?有好几年没剪过?了,都生?疏了,嬷嬷一教,我就有点想起来了。”
“小主,你娘现在在哪?”红莹刚问?完就被紫兰扯了扯衣袖,示意她别乱说话。
王秀花不介意,平静地说她爹娘几年前生?病,都走了,她只有两个姐姐,她们?也已?经成家嫁人了。
张嬷嬷看向小主的眼神就更加怜悯,原来小主已?经无父无母了,怪不得小主比较能干,那双手一看就是做过?粗活的,她说道:“小主往后过?的都是好日子,小主的爹娘在天之灵肯定会保佑小主的。”
当外室,被囚着不能外出能是什么好日子,不过?张嬷嬷一番好意,她就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剪窗花,剪了一只红小兔,她笑着地贴在红莹脸上。
“小主,这兔子真可?爱。”
“等会要不我给你绑一个兔子发辫。”
“兔子发辫怎么绑?”
王秀花解释说就是将头发绑成两个高马尾,再用?两个白色毛球缠在上面就行了。
“那要不等大年初一早上,小主给我绑。”
一旁的张嬷嬷说大过?年的不能将白色的东西往头上弄,不吉利。
王秀花就改口说用?两个红绒花给她绑上,这样就喜庆了。
“那岂不是就不像兔子了?”
“不像白兔子,像红兔子也行。”
红莹转过?身子轻哼一声,说道:“小主拿我逗趣呢,兔子哪有红的,我不跟小主玩了。”
王秀花被红莹幼稚的举动逗笑,在场的其他人也跟着笑了,屋内气氛和乐喜庆。
窗花一沾上,廊下也挂上红灯笼,年画也贴上,过?年的气氛就更加浓烈,她们?还放了两小打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意味着新年的到来。
到了除夕,这宅子的人坐在一块吃了年夜饭后打算一起守岁,王秀花跟红莹紫兰她们?掷骰子玩牌。
到了后半夜后,几个年轻的反而?撑不住,在铺炕上东倒西歪地睡着了,最后只有张嬷嬷跟陈嬷嬷守岁了,烧了一些红纸跟元宝,祈求来年顺顺利利,家人安康。
王秀花醒来时已?经是大年初一,她隐隐约约能听到外头的鞭炮声,她不知?什么时候从铺炕到扶到床上睡着了,一月的京城其实?很冷,屋内也很冷,张嬷嬷安置了一个五彩的珐琅炭盆在屋里,里面燃着冬炭,外面罩着一个铁丝熏笼,这屋内才?不至于冻人。
她看了一眼炭盆,里面的炭烧了一夜已?经烧得差不多,只剩下一点点忽明忽暗的火星子,她穿上大毛羊皮制成的冬袄,走出去房间外。
在院子里的红莹小跑过?来,笑道:“小主过?年好,新年吉祥,万事如意,奴婢能讨个赏银吗?”
红莹笑呵呵地摊开手要赏银,王秀花点了点她额头,嘴角含笑,知?道红莹不是真心?想要,就是说个俏皮吉祥话,她笑道:“昨晚不是让张嬷嬷给过?你赏银了嘛。”
这银子大部分都在张嬷嬷手里,她不像她们?有月银可?以拿,吃喝穿用?不用?她负责,她也不能出去,即便是拿了银子,她也花不出去,可?能正是因为这样,皇上才?不让张嬷嬷按月给她银子,平日里主要是张嬷嬷负责这宅院里的开支,她负责记账,她看过?张嬷嬷记的账本,皇上每个月给她们?二?百两白银,多退少补,这二?百两包括张嬷嬷她们?该得的月俸,每一笔进?出都要有正当的缘由,剩下的基本上是用?在她身上,这二?百两对普通老百姓而?言的确是一笔很庞大的钱数,皇上的确对她不算吝啬,他说她可?以锦衣玉食,穿金戴银,这话也没说错,这一点,他说到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