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模糊之际,似乎有人始终抱着她,轻拍一下她的发顶,给她喂水,用冰凉的掌心覆盖她的额头。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在山脚下的军营里,被人抱着放在一张床上。一道冷冽的声线下令道:“任何人不得入内。”
帐帘“哗啦”一声落下,太医校尉唯唯诺诺地应着声,而躺在床上的云渺则再次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睡着之前感觉似乎有人在低头看她。
之后那三天里,她始终高烧不退,隐隐约约听见马蹄的声音。
有人带着她纵马飞奔,赶了三天三夜的路,白天黑夜都在马背上。只有接近黎明的时候,他们停下来,在泉水边休憩片刻。
休憩的时候,那个人捧了一掬水,一点点喂进她的嘴里,而她迷糊地张着嘴喝掉了。
再之后身边就是一片安静。只有极偶尔的时候,她在睡梦里听见很轻的咳嗽声。
第三天傍晚,她被一片刀剑声吵醒,睁开眼是少年猎猎飞扬的衣角。
脑海里有个系统音告诉她,她找到了反派“白头老翁”。
什么反派?
什么是白头老翁来着?
她烧得神思混乱,没来得及回忆起来,就再次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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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百鬼坊地下赌坊里觥筹交错、声色犬马、人来人往。
乌骓马在门外长嘶t一声,绯衣玉带的少年抱着一个女孩落马,推开一道隐秘的侧门,疾步走进幕帘之后的内堂里。
“三殿下!”
百鬼坊的小老头董管事匆匆忙忙跑出来迎接,一张笑眯眯的脸上满是喜气,“小老头儿可算等到您了!赌坊里最近的生意——”
“找个大夫来。”谢止渊打断他。
董老头愣了一下,才看见他怀里的女孩昏睡着,大袖底下垂落的一截纤细手腕上缠着白纱布,还隐隐渗着血。
“哎呦喂!”董老头看着就心疼得厉害,“夫人这是怎么受的伤?”
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被面前的少年淡淡扫来的目光憋了回去,董老头啪一下闭上嘴,连滚带爬跑去喊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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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黎明了。
内堂一侧的厢房里,堆满织锦的梨花木床上,穿襦裙的女孩静静地躺着,浑身缠满止血带,额头上绑着白色绷带,白皙的脸颊烧得泛起绯红。
“吱呀”一声,一袭绯衣的少年端了一碗药推门进来,坐在女孩的床边。
她身上的伤都已经被处理过了。
董老头反复强调他找来的是这一带最好的医馆里最好的大夫,一个劲地保证能把坊主夫人调理得和比受伤之前还要好。
过来看病的大夫也说了,这位小娘子只是因为过度疲累而发起了烧,休息几天就能好,身上的伤也不算严重,上了药以后一点疤都不会留。
此刻这个女孩睡得正熟,微微侧着脸,露出半边皎洁的肌肤,双手并拢放在肚子上,睡姿很乖巧,被子拉到下巴底下,盖得整整齐齐。
唯独一绺儿碎发不听话地掉下来,落在她缠着白色绷带的额头上,随着清浅的呼吸声一蹦一跳。
身边的少年伸手拨开她额头上那缕不安分的头发,低下头注视她。
躺在床上的女孩安安静静,好似一个漂亮的织锦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