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便脚步沉沉地朝门外走去。
院门外早已站了一群官兵,领头的正是大理寺卿周颢。大理寺的声势极其浩大,可谓是全员出动。
“我究竟是犯了什么事,竟然连周大人都亲自来了?”看着周颢严肃的神情,崔琰的唇边浮现了一抹讥嘲的笑。
“有人状告你草菅人命,我奉命前来缉拿你归案。”
“哦?”面对周颢冷厉的眼神,崔琰显得分外平静。“竟有此事?”
“崔琰,你纵容手下行凶,屠戮了水月庵五十余条人命,皇上龙颜震怒,特命我调查此事。”
看着崔琰从容镇定的神态,周颢的眼中划过一丝鄙夷。
闻言,崔琰的心中生出了一股慌乱,可他的面上却不露分毫,语气低沉地说道:“是何人污蔑于我?”
“是不是污蔑,去了大理寺自然会见分晓!”
说罢,周颢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身后的官兵立刻一拥而上。隐于宅院四周的暗卫见状不由分说地冲了出来,两股势力即将交手的时候,崔琰高声喝止道:“住手!”
“世子……”暗卫握刀的手一顿,面上满是忧虑。
崔琰抬眸看向周颢,语气沉着地说道:“我跟你走!”
受审
崔琰离开后,谢凝颤抖着站起身来,神色悲戚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外衫。
飞岫进门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谢凝木然穿衣的一幕。她的右手怪异地垂落着,像是完全使不上力气。
“夫人,你的手怎么了?”走近后,飞岫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一截雪白的手腕此刻已经红肿不堪,飞岫心惊胆战地握着她的手,仔细端详后才发现那一截腕骨不知何时已经错位了。
“夫人,你的手腕脱臼了,我这就去找大夫来。”说着,她就步履匆匆地跑了出去。
一颗心渐渐麻木,大概是心口太疼,她竟然已经感觉不到手腕上的疼痛。
飞岫带着大夫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穿戴整齐,正神色空洞地坐在昏暗的屋子里。
点燃了烛火后,望着手腕脱落的谢凝,大夫怜悯地叹了口气。
“接骨会有些疼,夫人且忍一忍吧。”说着,他便小心翼翼地捧起谢凝的手腕,左右摇晃了数十下,随后用力地往上一推,只听得咔嚓一声,脱落的腕骨就接了回去。
“骨头虽然接回去了,可脱臼之处容易反复错位,夫人往后一定要谨慎些。手腕没有消肿前尽量不要使用这只手,免得再次受伤。”
大夫叮嘱了一大堆,又留下了散瘀消肿的药膏,这才叹息着离去。
飞岫给谢凝涂药的时候,眼中满是疑惑。
“夫人,世子他为什么会生这么大的气啊?”她不知道他们为何争吵,也想不明白什么样的事会让崔琰失手弄伤了谢凝。
面对飞岫的疑问,谢凝却沉默地低下了头。
她并不想让飞岫知道她和崔琰之间解不开的爱恨纠葛。
得不到答案的飞岫失望地在心底叹了口气,涂完膏药后便安静地走了出去。
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后,盼儿捧着饭菜推开了没有合上的房门。
谢凝涂了药后便一直神色萎靡地坐在桌前,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白玉雕像,苍白又脆弱。
“夫人,该用饭了。”盼儿将饭菜摆上桌后,体贴地说道:“夫人午后说想吃白灼菜心,我特意买了来,你快尝尝看,冷了就不好吃了。”
望着盼儿满含期待的眼神,谢凝敛眸看向了盘中那一盘青翠欲滴的菜心,却再也没有先前的胃口。
见她神色淡淡,一副食不下咽的模样,盼儿关切地问道:“夫人,你是在为世子担心吗?”
闻言,谢凝淡漠的眼神中有了一丝波澜,她抬眸看向盼儿,眼底生出了几许困惑。
“夫人……你还不知道?”发现了这个事实后,盼儿懊恼地咬住了唇,为自己的多嘴而感到后悔。
“我该知道什么?”看着盼儿遮遮掩掩的神情,谢凝心底的疑惑越发强烈起来。
盼儿迟疑地看着她,半晌后才敷衍地说道:“也没什么……”
“到底怎么了?”谢凝眉心一紧,一贯从容地面上生出了几分焦灼。
在谢凝灼灼的目光下,盼儿慌乱不安地说道:“我买完菜回来的时候,在外头撞见了一群官兵,他们说世子纵容属下放火行凶,烧死了水月庵五十多个尼姑……”
“你说什么?”听了盼儿的话,谢凝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见她大惊失色,盼儿忐忑地咬了咬唇,神色仓惶地说道:“一定是他们弄错了,世子和那些尼姑无冤无仇,怎么做出这样的事呢?况且世子夫人当时也在那间庵堂里呢,就算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至于连自己的夫人都一并烧死吧……”
盼儿话音刚落,谢凝就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她面色苍白地握住盼儿的胳膊,一双眼睛写满了震惊。
“你说什么?世子夫人?她……她死了……”
望着谢凝眼底的惊恐,盼儿不安地瑟缩了一下,无措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回答的谢凝心神一震,摇摇欲坠地跌坐在了椅子上,面上布满了哀伤。
一双眼睛渐渐泛红,很快便蓄满泪水,悲戚地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看着她悲痛的神色,盼儿期期艾艾地问道:“夫人,莫非……你也认得世子夫人?”
谢凝没有回答她,只凄凉地垂着泪,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见状,盼儿心头一紧,悲悯地叹息道:“那夜原本还下了雨,也不知道为什么t会突然起火,还烧得那样大,竟连尸首都辨认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