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连有自己的考量,支持元晗烁当然比支持太子好,可是如今争位风波愈烈,稍一不慎就万劫不复。现在就算是他想从漩涡中脱身,别人也不让了。
沾上白家准没好事。
韩国公在苦恼自己过早被拖下水,而承平候府,一道黑衣身影匆匆出现在窗外,刚歇下的承平候听到动静,起身披衣查看。
“候爷,我家相爷有请。”黑衣人戴着面具,说话声音低沉沙哑,仿佛噪子被烫坏了似的。
“许相?”掌灯时分接到消息,太子也被诬陷,许家正在瞧头烂额,原因是有人看到太子与两位死者在树后说话。
不过,自从圣上赐婚以来,他与许慎已经不再是同盟。
“候爷随我去看看便知。”那人转身就走。
今夜,京城里权贵高门都彻夜难眠,唯有寿康湖上,随着水波逐流的小船岁月静好。
温袅坐在小几后,看了好一会儿月亮,这时候眼睛发涩t,还犯困,看着远远的岸边,也不知道元晗烁要带她去哪里。
他们已经沿着寿康湖游了三圈。
月光很好,圆月映在水中,湖边夜景尽收眼底,起初她是兴奋的,她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湖,但是看了一会儿,她发现她怕水,看着平静的水面总害怕跌进水里。她不会凫水,平静水面之下对她来说是十分神秘的存在。
她都不敢往水中望去。
“喝杯茶,很快就能看好戏了。”元晗烁亲手煮茶,茶香飘荡。
“什么好戏?”温袅勉强睁大眼睛。
元晗烁下巴微抬,示意她朝湖心看过去。
寿康湖上有座湖心岛,以那座岛为界,另一边是坤和宫。温袅还没看出什么来,正想开口问就看到两道身影掠过水面,急速往湖的另一边窜去,结果被埋伏在暗处的亲卫拦住,不一会,刀剑争鸣声传来。
“那天跳进湖里的刺客。”元晗烁倒了杯茶递给她,“那天你不是害怕吗?现在还怕吗?”
原来是为这才带她来游湖,温袅没来由的有点开心,“我才不是怕他们。”
转瞬想到当时情形,温袅尴尬得无地自容,借着喝茶平复心情,双手捧着茶杯,不敢抬头看她,睡意也没了。
“以后还会有很多刺客。”元晗烁垂眸看她头顶的小圆髻,“你怕不怕?”
月光下,温袅长睫微颤,洁白的额头被月光镀上一层清冷的莹光。她像月下一株昙花,美好宁静,即便像元晗烁这样杀伐果断的人也不忍看着这样的美好事物调零。
他虽能护着她,却不能阻止她见至亲家人,若是她知道她的姐姐想让她死该多难过。
温袅摇了摇头:“我相信殿下能把他们打跑。”
他这么厉害,一柄折扇就能把那些刺客逼退!
很奇怪,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在他身边就一点都不害怕了。
喝了茶,睡意也飞走了,温袅端正坐好,笑眼弯弯地望着元晗烁,“殿下,你喜欢什么花,我在庭院给你种,种很多颗。”
温袅就是这样,没什么忧愁烦恼是美丽的花朵不能解决的。她很乐意给有好感的人种花。
“花?”元晗烁上辈子加上这辈子都没有关注过风花雪月,他没有特别喜欢什么花,只有小时候,元后喜欢水仙,身上也总带着水仙的香气,可惜,她死时,手里拿着一朵水仙,苍白的花瓣落在地上,和缠在她脖子的白绫绣着的水仙模样那么相似。
“我不喜欢花。”
他的声音变冷,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又变成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温袅吓了一跳,赶紧牵住他的手,“那好吧,你别生气呀。”
少女软软的声音安抚了即将暴走的皇子。
手背被柔软的手指轻拍,他还以为她会像其他女子那样被吓哭,没想到她倒是不怕死的安慰起他来。
“那我给殿下种好吃的吧,”温袅想了想,“殿下喜欢吃什么果蔬?”
这时候能种的果蔬可太多啦,她手里还有南边来的甜瓜种子,又甜又脆的瓜汁水丰富,放在冰水中镇着,实在是解暑,去年盛夏的时候,她就收获满满,胡人传来的西瓜她也种成功过,种子也带着呢。
心思单纯的小姑娘没意识到宫中权斗是多么危险的事情,还在幻想着过安稳日子。
“恐怕你刚种出芽苗就没机会看它们长出瓜果。”元晗烁心情恶劣地吓唬她,狭长的凤眸闪着凶光。
“怎么会?”温袅也不怕他,往前倾身看他的眼睛,“殿下,你这几天是不是没睡好?眼睛好红。”
血丝密布,像是十天没睡过觉一样。
“我们快些回去吧。”她急忙催促。
他是她的夫君,她要关心他的身体才是,之前他有好几夜在床前照顾她,她也应该对他好一些。
元晗烁本想吓唬人,谁知道没把人吓住,反而收获了满满的关怀与怜惜,一时也没心思试探她了。
回到寿康宫临时住着的偏殿,温袅像只勤劳的小蜜蜂,进进出出替他张罗着,吃饱喝足,洗漱收拾,把他按到床上歇着。
“殿下,我知道你最近为圣上遇刺的事情发愁,我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好好照顾你。”
无论装疯还是吓唬,温袅都不怕,倒是几个侍女吓得够呛。
晴翠立在窗下,朝里努了努嘴,“今晚是怎么回事?”
绿琦翻了个白眼:“还能怎么回事,喜新厌旧,移情别恋。”
她为太子鸣不平。
房中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绿琦脸都气歪了,倒是晴翠脸色尴尬中带着点探究,脖子伸得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