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晗烁轻轻起身,细心替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走出门去。
“主子。”廊下,一道身影由淡变浓。
“受伤了?”
“一点小伤。”叶乙压下喉间热意,气息不如往日平稳,重伤使得他脸色苍白,“一共抓到五个刺客,有两个受不了刑招了,他们只知道有人重金请他们入京,不知道幕后主谋,平时接任务都是用暗语,他们几个没见过顾主。这些是他们联系顾主用的。”
那迭纸张血迹斑斑,元晗烁接过来,翻看着,上面都是潦草的符号。
“找精通域外诸族文字的人看过,都说没见过这种字,估计是他们专属暗语,还没查出来是属于什么组织。”
“高山月族,一百多年前被大盛所灭,他们的圣女还给当时的皇帝下了咒。”
上辈子他翻遍典集才在藏书阁的禁书室里翻到几百字残缺不全的译文,还差点中了他们的咒术。
“您是说一百三十年前的月氏之祸?不是被灭族了吗?”当时就连婴儿都不放过,斩首之后还烧毁尸身。
这也是大盛后来一连内乱了数十年的起因,就连月族所居的山林都夷为平地,耗尽两朝的盛世积累,差点让大盛改朝换代。
元晗烁点头。那时的皇族因为自大而付出惨痛代价,如今的皇族是旁支过继,嫡支皇裔早就死绝了。
上辈子太子或许是因为忌惮才突然间对他们赶尽杀绝,他们流传出来的秘药让他吃了大苦头。
他们的王族血脉越纯,瞳色越绿,活下来的这些都是同一个老祖宗,皇族好色似乎是血液里带来的。元晗烁厌恶地皱眉,高山月族的圣女被当时的皇帝偷偷藏在仁政殿的地宫里。
他们的孩子虽然长得不太像大盛人,瞳色却是漆黑的,在地宫生活了三年,在皇帝驾崩之后下落不明。
“人看好了,以后有用。”元晗烁拍了拍叶乙的肩膀,“谁伤了你?”
叶乙的功力在他之上,就算因为对方手上有人质也不可能伤这么重。可他到金龙镇的时候,叶乙已经受了重伤。
“主子,是属下之错。”这伤是他大意了,受伤就当做教训。
见他死活不肯说,元晗烁也没辙,抛了瓶伤药给他,“尽快养好。”
温袅醒来时,身边空着,伸手一摸,冷的,就像昨夜只是她的一场梦。她抬手摸了摸脖子,窒息的感觉那么真实,不可能是梦。
翡翠撩开床帐,招呼小宫女捧着水盆帛巾等物进来,又吩咐人把倒地的屏风扶起来。
“皇子妃,这屏风怎么倒成这样,是殿下醉酒踢翻的吗?”真吓人,殿下生起气来连太后娘娘都不敢靠近,皇子妃还躺在殿下身边,胆子也太大了!
翡翠满眼崇拜。
“是我不小心撞倒的。”温袅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后腰,昨夜撞到屏风上,这会儿肯定紫了,“替我寻瓶去淤膏来。”
“去淤膏?”翡翠立刻如临大敌,“皇子妃伤哪了,是殿下干的吗?”
殿下也真是的,皇子妃这么好的人都欺负,再也不帮他说话了!
“都说了是不小心,赶紧的,替我把淤青化开。”
温袅站到铜镜边,撩起衣摆,发现真的紫了一片,看着还挺吓人。翡翠吓得手足无措,抖着手替她揉捏。
雪白凝脂般的肌肤添上这么一块青紫,看着实在吓人!
涂了药,痛感才轻了些,温袅自己擦脸洗手,“殿下在哪?”
“天刚亮就出去了t,听平安说要备马车,大约是去御史台衙署。”翡翠刚高兴殿下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出宫,又想到皇子妃后腰上的伤,还有脖子上的痕迹,也就高兴不起来了。
还以为他们关系渐渐好了,结果,殿下居然欺负皇子妃,皇子妃还要替他掩饰。
“出宫才好,奴婢等他回宫,一定会找他理论,给皇子妃出气。”翡翠气呼呼地收拾床榻。
“好啦,他又不是故意的,喝醉了嘛,再说是我自己不小心。”后来不也没怎么样嘛,殿下还能听出她的声音,谁让她不出声就靠近他。
“要不还是请太医瞧瞧吧,万一留下什么症状怎么办?”翡翠爱操心的毛病突发,絮絮叨叨,温袅听不下去,走出殿外,站在廊下仰望湛蓝的天空。
天气真好。
原本要协助办宴,忙忙碌碌,现在突然闲下来,她都有些不知道做什么了,整日无所事事,庭院里的草都就被拔光了,水也浇了,虫子也抓了,午后树上的蝉鸣叫着,她也睡不着。
几个小宫女拿着竹杆粘走那些烦人的蝉,温袅突然想起被关在后院的昭禾。
也不知是舞狮祈福真的有效果还是静昭仪的药膳起作用,皇帝精神很好,退朝之后还有余力单独召见萧凌。
“萧卿可有对策。”他拍了拍御案上堆积成山的奏折,“这些都是刑部准备移交给御史台的案子,历来言官只督察谏言,如今要办案倒也新鲜,朕早有此意,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萧凌立于御案前,腰背挺直,不卑不亢,“圣上,刑部自从胡大人告老,魏大人继任后,新官上任三把火,不巧火烧到自己身上,如今深陷囹圄,其下官员小吏皆不服侍郎调遣,各自为政,两位侍郎为了争权,无心断案,大理寺也是如此。”
自从爱女无故在宫中身死,两位大人退出朝堂,这才让刑部和大理寺形同虚设。不过,在许家授意之下,即使他们真的想查案也必然受到层层阻挠。
“朕难道不知?”皇帝恼怒。萧凌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本以为由他教导太子,能让太子像样一点,谁知太子没半点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