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不管她如何反应,飞速跑开。温袅松了口气,还好因为她害怕元晗烁,跑得快,差点就漏陷了。
等等,她高兴得太早了,姑姑可是派了心腹宫女跟过来呀。
温袅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元晗烁一直在观察她,发现她被难住,心情莫名好得很。
寿康宫很大,宫门正对一处山水照壁,两边是垂花门,从左边的垂花门进去,有一条蜿蜒的木制廊庑直通后院,庭院里遍植牡丹,花开正盛,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领路的宫侍躬身在前面走着,元晗烁抿着唇,大步向前,直接越过宫侍,往主殿去了。
温袅为了跟上他,不得不小跑起来,又怕失了规矩,左右瞧了瞧,好在庭院里静悄悄的没人。
香杏远远跟着,有心提醒,却又怕耽搁她时间,只得默默跟上。
太后上了年纪,喜欢安静,宫里的宫女内侍走路无声,突然从柱子后面拐出个大宫女,正好看到她拎裙快走的身影,面色一沉,往前拦住她。
“太后宫中,不得喧哗,扰了太后娘娘的清静。”
温袅停在原地,静静打量眼前的大宫女,不知道她对自己的恶意从何而来,即便她是太后心腹,也不可能如此对待皇子妃。
“让开!”温袅冷冷低喝,将胞姐神态拿捏得十成十。
大宫女心不甘情不愿地侧身,不着痕迹地望向主殿阶下那道挺拔的红衣身影。
眼神里充满爱慕以及愤愤不平。
香杏瞥了她一眼,经过她时,低声嘲讽:“主子就是主子,即便被冷落呢。”
那宫女屈辱地咬了咬唇,盯着香杏的背影几乎盯出火花来。
温袅也不管身后这些暗潮涌动,加快速度跟上元晗烁,好在不知道他突然发现了什么,站在阶上微抬着头,顺着他的视线扫过去,发现他在看檐下那盏六角宫灯。
“可是烁儿在外面?”
正堂传来一道苍老的女声,他这才收回视线,朗声回道:“皇祖母,是我。”
温袅惊讶发现,他突然变成了朗朗少年。
太后无子,膝下仅有两位公主,当今圣上是她将宫婢之子抱到膝下抚养,母子关系一般,该有的尊荣还是会有,但是感情说深也深不到哪去,当年为了拦下废后召书太后得罪了皇帝,不过,要不是她拦着,元晗烁就算不上嫡皇子,后来更是悉心教导,所以祖孙俩关系不错。
元晗烁抬腿迈过门槛,温袅紧跟在他身侧一起进入正殿明堂,悄悄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主位上坐着年老的太后。
太后满头白发,发髻简单,额前围着一条红色镶翠的抹额,不苛言笑,温袅偷看时被她抓了个正着。
太后皱着眉头冷哼一声。
温家虽说忠于皇帝,从不站队,但是在对儿女的婚事上犯了糊涂,被皇帝不喜,寻了个机会指婚给她养在膝下的烁儿,还顺带恶心了一把皇后,打压了皇二子,皇帝虽然喜好美色,但也没被美色糊弄。
她虽然不喜温家女,但是烁儿认可,她能说什么。
太后心思几转,视线扫过三支金光灿灿的步摇,啧啧,还亲自簪发。
身边侍候的人也机灵,没等太后发话就准备好了拜毯,捧来热茶。
“孙儿给祖母请安。”元晗烁跪下的动作毫不含糊。
温袅自然照做,恭恭敬敬跪下去,温声道:“孙媳请皇祖母喝茶。”
太后不甚满意这门婚事,备的见面礼有些敷衍,又看元晗烁嬉皮笑脸满不在乎的模样,瞪了他一眼,接过温袅端过来的茶盏,嘱咐一些诸如夫妻和睦好好过日子之类的话,这才慢悠悠抿一口茶,然后将茶盏放在高几上。
“赐座。”
她声音颇有些虚弱,精神也不怎么好,眼底有倦色,身后有个大宫女替她轻轻按摩肩颈。
两人谢了座,在小锦凳上落座。
这时,太后发现温婌妃的宫女跪在门边,纳闷问道:“婌妃娘娘这是担心我老人家为难她侄女派你来的?”
香杏赶紧磕头:“回太后,婌妃娘娘是看三皇子妃身边没有侍候的人才派了奴婢跟着。”
“温家竟如此怠慢我孙媳?”
眼看太后有发怒的迹像,元晗烁起身蹲到她脚边,像小时候亲近她那样,靠着她的膝盖,“皇祖母,是我嫌那两个丫鬟不懂规矩,笨手笨脚,说几句就吓晕过去,太没用了,孙儿还想着皇祖母均两个手脚麻利的到清和宫。”
他的声音清越,模样又好,太后那么多孙儿当中他胆子最大,能让她享受天伦之乐,然而前世,她在一年后病逝,如今元晗烁当然不想重蹈覆辙。因此想要两个宫女既方便新婚妻子,也方便传递寿康宫的消息。
太后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没说话。
温袅哪里敢在夫君蹲着的时候她坐着,也蹲到太后另一边,大着胆子替她揉捏小腿,轻言轻语,“孙媳的错,身边人胆子小,初入宫城怕冲撞了宫中诸位贵人。”
声音既软且甜,太后起初有些不快,但是经她小手一揉捏,小腿麻痛的感觉减轻大半,“没听说你还会按摩通筋。”
元晗烁也侧头看她,不过太后神情舒缓,倒没怀疑她胡乱表现。
“孙媳自幼身子弱,幼时多病,跟着一位老嬷嬷学的,平日里自己给自己按。”温袅应对得体,淡然回答。
她除了喜欢种东西,还喜欢看些杂书,平时在小院里劳作,与自己的丫鬟互相捏脚通筋,自学成才,算是从实践中总结经验。
太后虽然瘦,但身量颇高,平日里久坐不动,又一直端坐着,腰腿麻痛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