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直面他的怒火,脸色平静。若皇帝真的对他不满,也就不会将他调任右督察御史。
等皇帝怒气散了,他躬身一礼,“圣上,臣有本上奏。”
皇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躬身立在御案边上的李福全赶紧接过奏折,展开着,放置他面前,垂着的眼睛不痕迹地飞速扫了一眼。
举荐温世子升任户部郎中?
萧凌为什么上折举荐,而且一荐就是六部均沾,不止温墨青,还有从各部调任到御史台的名单,这样一来,朝堂局势顿时剧变。虽然温世子官职高了好办事,可三殿下在御史台就没自己人可用了。
好不容易安插到各部的人都有可能随着调动而打乱三殿下的部署。
李福全心里着急,却也没法子,准不准还得看圣上旨意。
端午过后,宫中也冷清下来,宫女内侍们将树上挂的彩色纱带取下,还将宫里各处宫门悬挂的艾草取下,宫城又变成往日里那座清寂冷肃的华丽牢笼。
清和宫外的禁军已经撤走,里面的人也可以自由出入了。
温袅还是命人紧闭宫门,屏退所有人,单独在后院审问昭禾。
“昨天姐姐进宫做什么?”
后院昭禾的屋子里,她坐在一张圆凳上,严厉望着跪在地上面色苍白的丫鬟。她压低嗓音,刻意将自己甜软的声音隐藏起来,变得凶神恶煞。
昭禾是姐姐的贴身侍女,自从带进宫来就没安份过,一直忠于姐姐,她还是想个法子送她走,放在宫里迟早会被皇后带走。
昭禾早就被各路人马抢夺死里逃生的日子吓怕了,昨日温凤说可以带她走,结果等了一夜都没来,如今来的却是二姑娘,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难道大姑娘不要她了吗?
“没……大姑娘没进宫。”她缩着脖子,跪在地上大气不敢透。
二姑娘变得太可怕了。
“还不说实话?”温袅微微弯腰,手上拿着一把漂亮的小匕首,黑色木柄,锋利刀刃,匕首尖端轻轻戳在昭禾的手指上,沿着指甲盖画着圈,“本来可以留下你的,不过最近殿下养了个新宠物,特别喜欢指甲盖,你这指甲真漂亮,一天一片也够了。”
昭禾爱美,即便刚重伤而归,也忍痛给自己化了妆容,脸上敷了粉,头上簪着小花簪,指甲盖上涂着淡淡粉色丹蔻。
她的喜好随着主子,模样也水灵,算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感觉到指甲上传来的冰冷触感,昭禾吓怕了,赶紧把手缩回袖中,“二姑娘饶命!我说,昨日大姑娘来找我,是想让我给太子抵罪,她说,只要我承认是因为嫉妒杀人,太子就能撇清杀人嫌疑。”
“你当宫里的人是傻子吗?”姐姐是怎么想的,昭禾认下这罪,宫里人只会以为是她指使的,姐姐这是想害死她吗?
温袅气怒用力一刺,刀尖刺中昭禾的手背,她惨叫一声,血染红她的袖子。
“前阵子你在哪?都说了什么?”温袅不信她,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说没有猫腻谁信?
最有可能太子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昭禾捂着血流如注的手背,又惊又怕,不断后逃,仿佛见鬼似地尖叫起来,温袅冷笑着将匕首抵在她的咽喉,“你再叫一声,我就挑断你的手筋脚筋,丢进蚂蚁窝里,万蚁噬咬,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看过那么多话本,吓人的话总能来几句。
“二姑娘饶命,饶了奴婢……”
“说!”
“是……是太子,他把我关在掖挺水牢……”想起当时情景,昭禾牙齿打颤,“我……我当时害怕就什么都说了。所以……我……奴婢能活着出来,他还说,只要在用我的时候让我说实话,以后他登基大姑娘就是皇后,我也会是贵妃。”
昭禾一口气说完,仿佛用完全身的力气瘫倒在地上。
“你们倒是做着白日梦!”太子不杀人灭口都算好了,怎么可能轮到姐姐当皇后。
温袅蹲到她身边,用匕首在她脸上比划着,“这张脸确实令人心动,太子好色,所以你就相信他的话了?”
“奴婢也不相信,只想要活命,可是大姑娘相信,我若是不按她说的做就让我父母家人生不如死,我们全家身契都在她身上。”
昭禾一身血一脸泪,模样格外凄惨。
“你想活命可以,我有个法子,你要不要听听。”温袅凑到她耳边,小声耳语。
“不不不,奴婢干不来。”昭禾瑟缩着后退,疯狂摇头。
二姑娘太吓人了!怎么敢送她去许家。
“你胆子这么小,别人一吓就实话实说,我也不放心。”温袅一边说着,一边塞了颗药给她,“所以,我给你喂了宫里的秘药,你要是不听话,得不到解药,会渐渐全身生疮,治好也会留一脸麻子,嗓子还会坏掉,最可怕的是,你全身会有一股难闻的臭味。”
“你!”昭禾瞪大眼睛,这法子好歹毒!
她不顾手上鲜血,拼命狂扣自己的喉咙,想把那颗药扣出来,不过那药入喉即化,扣不出来了。
隐在房顶上的暗卫拼命忍笑。皇子妃真狡猾!
不过,这倒是一个好计策,许慎那只老狐貍怎么都想不到有人能阴他一把,不过,他倒有些好奇,皇子妃怎么实施这个计划。
许慎可是只老狐貍。
昨日端午本是停朝,谁知道皇帝下旨起用御史台,初六这日,各部都忙碌起来,早朝过后,众人聚在宫中议事忙碌至午后,许慎走在宫道上,身后跟着儿孙,同僚们毕恭毕敬,虽然丢失刑部和大理寺的办案掌控权,许家一派依旧牢牢占据朝堂的半边天,皇帝也不敢逼得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