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晒得人眼晕,温袅额上带汗,唇色发白,站得有些累了,双腿发软无力。
这样大热的天。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她昏昏沉沉之中听到一道清朗如玉的声音。
很陌生,以前从来没听过,她努力睁开眼睛,看到善彩带着所有的宫女向一个白衣男子行礼。
“沈公子。”
趁着沈公子在,翡翠飞快地跑到庭院扶着温袅回走廊阴凉处。
“皇子妃,您怎么样?”翡翠一面着急地替她擦汗,一面捧了一杯温茶给她喝。
温袅喝了茶,缓了过来,摇了摇头,“我没事。”
第一次被立规矩,原来太后也是很严厉的。
她转头望向廊下那个沈公子,年轻的公子身穿白色飘逸的文士衫,墨色长发半挽,模样清俊,气质清贵,不过,她并不认识。
“那位是太后亲外孙沈老太傅的孙子,名叫沈重烨,很少进宫,据说最近刚游学回京。”翡翠见她目光停留得久了,连忙悄声跟她介绍来人的身份。
这个名字倒提姐姐提过,温袅以前喜欢在院墙边上听墙壁那边的姐姐谈论京城里的公子,姐姐眼高于顶,能被她提起的公子无一不是出身显贵,文采斐然,更重要的是长得好看。
这位据说是哥哥那一科的探花郎。
那一次科考是少有的俊俏男儿多,当时状元游街,足以让姐姐兴奋半个月,半个月里都在谈论这些科举新贵,谈论t最多的就是这位沈重烨公子,说他是京城世家公子中仅次于哥哥。
温袅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被善彩察觉,对了个鄙夷目光。
沈重烨回身望了一眼,见到温袅,怔了一下,转身朝她走来,拱手行礼,“温姑娘近来可好?”
他的目光有些复杂,纠结犹豫痛心惊喜都有之,温袅不知道他与姐姐之间有什么私下往来,似乎对她嫁人十分痛惜,并且,称呼耐人寻味。
在场几个宫女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就连翡翠都有些脸色灿灿。
这样的眼神说不熟也说不过去吧,刚才她还给皇子妃介绍过。
只有善彩十分气愤,瞪着温袅,但是沈重烨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不敢给他脸色。
“我还好,多谢沈公子关心。”温袅起身。既然有人来看望太后,她当然趁机跟着进去,哄太后开心,原谅他们的隐瞒之举。
沈重烨愣了一下。以前的温凤从来对他不冷不热,这样客气的道谢还是第一次,不禁心跳如鼓,迈步进殿都差点被门槛绊倒。
温袅暗暗打量他,虽然他紧张失措,但依旧风度翩翩,样貌气质性格都挑不出毛病。
太后刚用完午膳,坐在罗汉床上歇着,往日都是她陪着太后闲聊,或是她给太后念经文。今天,太后在生她的气,淡淡瞥她一眼没说话,也不搭理沈重烨。
“给外祖母请安。”沈重烨老老实实行了大礼。
太后冷哼一声:“起来吧。”
毕竟是亲外孙,太后再气,见到外孙还是开心的,“你离京几个月,如今舍得回来了?”
之前就有传闻这孩子恋慕小凤凰,也不知道如今释怀没有。
“外孙想念外祖母了,这才回京。”沈重烨说话令人如沐春风,哄得太后心情转好,“听说外祖母身体欠安,母亲本来也想进宫探望,只是家中事多。”
“别提你母亲,就知道沈家那些烂摊子!”太后气恼。
温袅以前听过两位长公主都不听太后的话,私底下挑选的驸马是圣上挑好的,为此太后三年不理长公主们,后来还是她们带着孩子进宫,太后这才看在外孙的面上原谅了她们,不过依旧对她们只顾着打理自己的小家,少进宫陪自己而不满。
“你去,请三皇子来寿康宫。”太后转头吩咐翡翠,“小凤凰,坐这边来。”
大约是有沈重烨在,太后似乎忘记了生气的原因,亲切对待温袅。
“皇祖母。”温袅甜甜一笑,乖巧凑过去,挨着太后坐在小锦凳上。
“你啊,太老实!”太后没好气地戳了戳她的额头,“瞧把你晒的!”
她又怎么不知道她为了消她的气而在太阳底下晒那么久。这些孩子胆子越来越大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敢瞒着她。
太后要见孙子,被禁足的元晗烁暂时被召进寿康宫。
这是他半个月后第一次踏进寿康宫,但是寿康宫发生的事情他了如指掌,早就知道温袅替自己受罚,进到寿康宫,看见出来迎接自己的善彩,冷冷道:“你对我的皇子妃有什么意见?”
“奴婢不敢。”善彩赶紧跪下,低垂着头,不敢直面他锐利的杀气。
“跪到那边去。”元晗烁下巴朝庭院抬了抬,“她站多久你跪多久,再有下次,太后都保不了你。”
语气一贯冰冷如刀,把善彩心中的念想切得七零八落,痛得她呼吸困难。
终究是她心存妄念。
有人无辜被牵连,元晗烁心里过意不去,一进殿就奔着温袅而去,握着她的小手上下打量,看见她晒红的小脸心头火起,却耐着性子掏出一方帕子替她擦汗。
两人亲昵的举动让沈重烨沉默不语,袍袖里的手紧握成拳。
最近他跟着文士们上书弹劾太子,誓要把太子打压下去,未必没有私心,现在看着心里头那道倩影活生生与不起眼的冷宫皇子浓情蜜意,他实在是看不下去。
太后淡淡瞟了他一眼:“重烨,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上次素斋宴你母亲相中的几个姑娘,你觉得如何?”
突然被太后点名,沈重烨不着痕迹地望了望温袅,“外祖母,婚姻大事还需要谨慎对待。好好挑选,以免犯下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