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淑妃自然也会帮我们的忙,前阵子不是有戎狄来求亲吗?北境靠周家,圣上始终是不放心的。”
阳光洒在晨露上,映出花间七彩的琉璃色,坤和宫的庭院种植着一片本该凋谢的牡丹,雍容华贵的粉色花瓣经过晨露的滋润,显得格外娇艳。
花香扑鼻,惠风和畅。束手立在廊边的宫女有些纳闷,以往这个时辰,皇后该到寿康宫给太后请安了,今日寝殿的门却迟迟未开。
她小心翼翼地望了望立在殿门外的身影。
翡翠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瞪了一眼,像护犊子似地护着温袅。
温袅用眼神安抚她。皇后突然给她一个下马威,只怕待会儿给的甜枣烫手啊。
许皇后训宫人,向来恩威并施,后宫上下除了寿康宫和清和宫,没有哪一宫的宫女不怕她,在她面前如履薄冰,坤和宫里的宫人更是如此,怕她,也对她忠心耿耿。
“娘娘请三皇子妃进殿。”还是刚才那个通传的宫女,态度比刚才更恭敬些。
温袅心中狐疑,面上却不动声色,缓步随她走进寝殿。
皇后寝殿她来过几次,每一次摆设都不同,这一次的屏风更换了新的,珍宝阁也是新换的。温袅淡淡扫过,视线停在窗边粉瓷插瓶上,瓶中牡丹还带着新露,富贵雍容。
牡丹是皇后专用,把这些摆出来,许皇后对她真是真是格外看重。
“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温袅规规矩矩行礼。
皇后挑了挑眉。这小丫头确实比她姐姐聪明多了,“坐,今日召你来也不是旁的事。”
她一边示意温袅入座,一边吩咐上茶,面上露出亲切笑容,“朝食可用了?我昨日新学了道点心,想到你喜欢吃就多做了些。”
笑容太亲切,态度也是日常婆媳相处,温袅小心谨慎应付,“路上已用过点心,谢谢娘娘厚爱。”
“听说你和你兄长从小就喜欢桂花做的点心,他升了职,我还未曾道贺,昨日在太后那,太后还问了他是否有婚配,有意做这个媒,淑妃娘娘发起愁来,她这个做姑姑的对母家疏忽了,还劳动太后过问,我想着也是我失职,他做太子伴读时向来与太子亲近,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纵容了太子,令他受了罚。”
皇后想起往事,无奈叹息。温袅却不知道兄长受了什么责罚,不好开口,是以只是微笑应对。
“不过,他离开东宫,用功研究学问,如今才能为陛下效力,圣上有意设群英宴,从中挑选可靠之人接待绒狄王子与公主,他们入朝半月多,皇室未曾接见,未免怠慢,本来这事应交给太子,不过最近太子闯了祸,圣上还生他的气呢,三殿下又事忙,安王近日也要在翰林院里修典。”
皇后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发现她在装傻,又想到她那招祸水东引,顿时失去耐心,“圣上把群英宴交给我办,我寻思着你帮淑妃办过端午宴,圣上十分满意,这才寻你来帮忙。”
“圣上谬赞了,娘娘吩咐下来的事,儿媳定会尽心竭力。”温袅有些纳闷,今日皇后说话,总也绕不过哥哥。
“有你帮忙,我就放心多了。”皇后目的达到,神情缓和下来,“圣下昨日才吩咐下来,明日就要开宴,今日免不了要留你在我这,等会儿文贺也会来,听说绒狄公主与她同岁,接待一事自是有她。”
话音刚落,文贺公主娇气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娘娘,我来给您请安啦。”
皇后膝下只有太子一人,平日里也宠着文贺公主,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两人关系融洽,皇帝也喜闻乐见。
文贺公主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在宫里,她就只怕太后和三皇子,其余地方她想去就去,向来不用通传,不过一大早被召到皇后宫,没能去看小马,小公主有些不高兴。
“快进来。”皇后笑骂,“你这起床气还没消呢?”
“娘娘,姐姐们从床上将我拉出来,还没换上漂亮衣裳呢。”文贺公主睡眼惺忪,进门就抱住皇后撒娇,“听说娘娘这里有桂花糖饼,我才醒了。”
说完看到温袅坐在一旁,稀奇道:“凤儿也在啊,那便好了,等会儿跟着我走,给你骑小马。”
她挨着温袅坐下,又开始夸自己的小马多神骏,跑得多快。
皇后扫过青春活泼的两个女孩子,袖中的手紧握,指甲狠狠戳进手心。
文贺公主还在夸小马,温袅倒是察觉到一丝怨毒,只是抬眼又什么都感觉不到。
日头高升,已近正午,但是仁政殿前殿里还是气氛凝重,皇帝高坐龙椅,俯视堂上众臣。
“军中哗变,若是被外族得知,众卿只怕连片瓦遮身都难。”皇帝最近身体虽然在转好,说多了话还是有些喘气,他不愿意让自己无力的一面暴露于群臣面前,说话语速很慢,群臣胆颤心惊。
兵部尚书跪得久了,忍着膝盖的麻痛,连汗都不敢擦,汗水滴落在他面前积了一小滩水渍。
元晗烁站在他身边,御史台左督御史与六部尚书同级,但是他一身银甲,而非督御史官服,是文官堆里突然混进一个武将。
众人头皮发麻,大气都不敢透,这时候也没人嫌命长开口说话。
前列的太子还有中列的端王安王都闭口不言。许慎扫了一圈四周,想说什么,最终没开口。
大殿里气氛压抑到极致,也静到极致。
元晗烁垂眸扫过兵部尚书前面那滩汗水,唇角带着讥笑的弧度。
“不让他们把消息传回去不是圣上最拿手的好戏吗t?”十八年前御贺亲征,借着结盟直接诱杀西域王,致使西北和北方各族联合起来围攻大盛,外族铁蹄直接踏进京城,几乎灭国。